[原]庭院柿树的挂念

“露脆秋梨白,霜含柿子鲜”,霜降前后,正是柿子挂红的当季。

今年中秋国庆假期撞在一起。节前,母亲惯例性地催我们哪天去老家,搁电话前还特意叮嘱一番,院子里的柿子父亲已采摘了一部分。这是父母每年切切在心的一件事。

因为杭州湾跨海大桥建设,老屋早已拆迁,如今的安置小区统一规划,唯一遗憾的是不再有宅旁地,好在父母在庭院里没有让水泥地全覆盖,在靠南栅栏、近西围墙处留存了直尺型的一片泥地,供种一些菜、树。菜品是随着季节变化而定,这么多年来,树种也换了好几拨,我跟母亲开玩笑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母亲听不懂,一笑而过。父母知道我贪柿,多年前掘了西墙边的杨梅树,又在南栅栏处,栽了两株罗田甜柿。后来柿树枝茂遮蔽了窗光,靠西墙的柿树又替换了金桂,引来满院桂香。这剩下的一株柿树自然格外悉心照料,独子的味蕾爱好,就牵挂在这唯一一株柿树上了。

罗田甜柿属自然脱涩品种,这一株独苗虽然收成不多,年年不会超过百颗,但口感奇佳,肉质感强,无涩糯甜。一般中秋过后,柿果慢慢开始由青转黄、由硬转软、由涩转甜,伊始还是枝繁叶茂的,不像邻县大岚柿林村的吊红品种,叶尽而红果高悬,映在湛蓝的天空中,活脱脱一幅高山柿景图。庭院里的柿树没有山势错落,谈不上空灵神韵,更趋于实淳,没有“柿叶翻红霜景秋”的悠悠诗意,也没有柿红挂满枝头的蔚为壮观。这株柿树挨近临路的铁栅栏,枝条探到路面上空去,总有一些果子悬在栅栏外,母亲像是值日班长一般,总会反复在桠枝间“点将”,生怕少了我的口福,倘若个数相差无几,便是蛮有成就的满足;若是村人顺手摘了几个去,母亲就意外地“小气”一番,嘀咕这行为的不应该。这个季节还有一群老常客也是不请自来的,“野鸟相呼柿子红”,鸟雀没等顶端的几个柿子全熟,就开始盘旋着打起主意,叽叽喳喳,叮啄着这秋日美味,这时候母亲好像又改了心情,显得包容很多,觉得鸟雀光临农家院子也应该有点“泱泱大国”的气度。后来妻儿也钟爱上这柿子的味道,母亲的看管就更“敬业”了,一瞧见有微黄的果子,便让父亲陆续摘集起来,等我们回老家时,她才安安心心、大功告成般地让我们带回这一箩美味。随着秋意渐浓和父母摘余的柿子越来越少,柿叶也逐渐开启凋零模式,有诗云“故人好比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从实景理解的话,便是如此吧。最后留下鸟雀啄过的几颗残果,不经意间啪得跌落下来,这柿树的年度使命也就圆满落幕了,而母亲又该等来年重拾这份挂念啦!

父母积攒起来的柿果,极少是可以马上入口的,绝大多数还需要搁置一段时间。对美食的追求,同样会促使人类智慧的进步。度娘授业说在未熟透的柿果间或几只苹果,经过一系列化学因素的转化,就能加快软化、脱涩过程,达到催熟的效果。尽管知晓熟透的进程不一,但也学母亲“点将”树上柿果一般,天天忍不住去掀搁置生柿的纸箱盖,看看哪个先熟透了,瞧瞧哪个可以下手了。一摸有正好的,猴急地去蒂、掰开,露出肉质、透亮、金黄的柿肉,连犹豫的瞬间都没有,吞咽后才记起应该细细品味一下的。一嘴柿酱,满唇甜蜜,吃完柿子的样子是狼狈不堪的,但这对于父母馈赠的挂念而言,何须言及优雅呢? 

2020年11月2日

禾易  草于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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