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根据《斛珠夫人》原著小说创作,图片源于《斛珠夫人》电视剧。
缇兰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觉得就像一只晶莹寒凉的冰盏,外表精致绚丽,实则脆弱得随时要融化。
缇兰幼时,很喜欢那样盛着珍果香蜜的冰盏,可是越舍不得放手,捧得越紧,冰盏就会融化得越快,冰水从指缝间流走,是刺骨的寒痛。
她的半生,也便如此。
《斛珠夫人》原著里写道:“父母、兄弟、挚友、恋人,所有她要挽留的人们,为着这样那样的缘由,都远离了她。每迈出一步,脚下都有无穷无尽的歧途,各往各的方向去了,到头来,每个人都是孤身前行。”
缇兰身为注辇国的公主,身份尊贵,长大后又顺利嫁给大徵朝的帝旭,封为淑容妃。
淑容妃生活奢华,喜欢剪金箔做妆花,落瓣如吹雪,内侍争抢着去打扫服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风光的女子,其实心中有着难以愈合的伤痛,她半生经历的变故,每一场都可以剥夺软弱之人的性命。
缇兰,幸好她足够勇敢刚强,熬过半生的刀光剑影,欺辱折磨,还能与所爱之人共度余生,她的苦尽甘来,实属不易。
劫后余生
缇兰幼时眼盲,又遭遇宫廷政变,险些葬身火海。
不足六岁的缇兰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弟弟索兰,姐弟俩弱小得像两只小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清晰地听见皇宫里的厮杀之声。
褚季昶和汤乾自,在那场变故里忙着自保。
褚季昶是大徵朝送过去的,而汤乾自是褚季昶的护卫首领,两个少年也不过才十几岁。
面对缇兰的求助,汤乾自无能为力,为了隐匿行踪,保全自己,汤乾自对褚季昶说:“殿下,不可留她性命。”
在性命攸关之际,汤乾自连他和褚季昶都难以确保能活下来,两个异族身份不明的孩子,不值得他去冒险。
注辇公主缇兰听不懂大徵朝的语言,光凭汤乾自的语气,她以为他会救她,明明是最残忍的一句话,缇兰却靠此得到了安全感。
汤乾自终究没有忍心对两个孩子下手,缇兰视他和褚季昶为恩人,躲过了那场浩劫,缇兰和汤乾自之间,有了微妙的情意。
褚季昶和汤乾自,会带着缇兰去听戏,去坐船,两个少年牵着缇兰的手,他们暂时抛下了身份枷锁,在一起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缇兰会唤汤乾自的字,震出。
她攀着青年将军的衣襟,如同一个行将溺毙的人捉住救命的稻草,全然不知自己的面孔与汤乾自之间只隔着那样危险的窄窄一寸。
缇兰对汤乾自说:“你们早晚是要回东陆去的,你们走了,这个王城,我也一日都待不下去了。震初,我要和你一块走。”
汤乾自过了好久,才沉声回应道:“我带你走。总有一天,我带你走。”
这一诺,就是一辈子。
终有一天,缇兰还是知道了汤乾自在宫变的那晚,并没有想过保护她。
缇兰将汤乾自引到开出缬罗花的湖边,笑着问他:“是不是,震初?那会儿是嫌我累赘的吧。”
汤乾自撒了谎,而这谎言,是缇兰想听又不愿听的。
说谎者的眼泪,滴入缬罗花蕊,可以使“盲歌者”复明,汤乾自的眼泪,让缇兰重见光明。
“常在身侧,却素未谋面的恋人,此生第一眼望见,他的神情不是向来的沉稳温煦,竟是歉疚与退缩。”
缇兰选择复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汤乾自。
“盲歌者”有预测人命运的异能,“盲歌者”复明,也就失去了预言未来的能力。
缇兰清楚褚季昶的野心,如果褚季昶知道缇兰是“盲歌者”,一定会忌惮她,利用她,尤其是不能让她落入帝旭的手里。
缇兰,她一步都不想让汤乾自为难。
缇兰与帝旭的婚姻,是注辇和徵朝的盟约,两个人都没得选。缇兰和汤乾自的恋情,好像还没开始,就惨淡地结束了。
褚季昶和汤乾自,计划着用婢女冒充缇兰嫁给帝旭,可缇兰还是决绝地走向了帝旭。
《斛珠夫人》原著里写道:
“她是这重重机关中要紧的一枚楔子,她若抽身一走,满盘皆乱,汤乾自下场只有一个死字,他自然知道。可是无论如何,她决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这他也是知道的。”
缇兰如约嫁给了暴戾的帝旭,而回朝后的汤乾自,被派去了戍边,汤乾自和缇兰分开的十几年,汤乾自靠醉酒回忆缇兰;而缇兰,守着无爱的婚姻,熬了半生。
为妃受辱
帝旭曾经有过心爱的妻子,名为紫簪,是注辇的公主,夫妻感情甚笃,亲密无间,可惜时逢乱世,紫簪和胎儿都殁在了敌人的暗害里。
紫簪亡故后,帝旭迟迟走不出丧妻的伤痛,再加上战乱的摧残,帝旭的精神几近崩溃,行事愈加疯魔。
《斛珠夫人》原著里提到:
“缇兰,紫簪的侄女。眉目神气分明是紫簪再生。帝旭初见缇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然而也不十分宠爱,待她犹比旁的嫔妃更薄些,后位亦一直为紫簪保留。”
与剧版不同,原著里的帝旭,一生唯爱紫簪一人,缇兰与紫簪相似,却终究不是紫簪,也不可能替代紫簪。
帝旭把皇后之位为紫簪保留了一辈子,缇兰到最后只是淑容妃,帝旭会在喝醉了时抱着缇兰唤紫簪,缇兰与帝旭做了十几年夫妻,却从来没被帝旭爱过。
缇兰在婚姻里受的屈辱,远不止如此。
帝旭有特殊的癖好,皇宫里准备的池水,是海水加珍珠粉末熬制的,有疗伤去痕的功效,因为每个侍寝的妃子,都会被帝旭折磨得伤痕累累。
《斛珠夫人》原著提到,海市嫁给帝旭后,被帝旭折磨得遍体鳞伤;缇兰也不例外,“白皙的臂上遍布淤紫”。
身体上的伤痛,尚且可以治愈,精神上的虐待,才最让缇兰耻辱。
缇兰侍寝,帝旭竟然说要把她送给方鉴明,还让方鉴明欣赏她的美色,这对于贵为公主的缇兰来说,是奇耻大辱。
《斛珠夫人》原著写道:
“缇兰,你起来。”帝旭身后的锦被蠕动着,女子韵致纤丽的裸背与黑绢般长发渐次从被中露出来。缇兰犹疑着,转身站了起来。锦被滑过她细腻光润的腿,跌落在地。方鉴明的视线没有闪避。
汤乾自多年才能进京一次,他冒险偷溜进后宫,来看望他的意中人缇兰,缇兰哭着对他说:“那个人已经不像人了。”
看着缇兰伤痕累累的手臂,汤乾自痛苦不已。
缇兰说:“我怕死,我怕我死了你还活着,或者你死了,我还活着。我怕我熬了十四年,到头来还是与你活不到一起。”
汤乾自终于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只要那个人死,我绝不再亏欠你一分一毫。”
那个人,指的是帝旭。
终获幸福
褚季昶谋反,汤乾自是知道的,汤乾自不会开门揖盗,通敌叛国,但他誓死也要保住缇兰。
汤乾自要带缇兰私奔,缇兰义正词严地拒绝了:“皇妃与将军漏夜出奔,于两国而言皆是可怕的耻辱,若是皇帝和英迦舅舅不肯甘休,再起战端呢?万一追缉的文书人马抢先抵达秋叶,羁押了你的母亲呢?”
“一切总可以设法。”他声音嘶哑,神色却已动摇了。
“震初,你付不起这代价。这些事情若成了真,你是一定会后悔的。”她微笑起来,眼里明厉迫人的光渐渐冷下去了,“但你是个明白人,你不会责怪我,只会恨你自己,恨一辈子。”
缇兰依旧在宫中苦熬着,弟弟索兰谈到与褚季昶的密谋,要引戍边大将汤乾自襄助,缇兰苦笑着说:“若他是那样放得下的人,我也不必煎熬这十五年了。”
终于,褚季昶叛乱,帝旭崩殂,这样的消息传回宫,缇兰倒不意外,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她仍觉得懵懂。
《斛珠夫人》原著写道:“她戴着枷锁过了半辈子,挣开一重,又扣上一重,永无自由之日。如今这围困了她十五年的牢笼真坍塌了,四顾茫茫,她竟无处可去。”
缇兰被人护送着去见汤乾自,他沉睡着,身旁的酒杯里,有缬罗的痕迹。
“那是缬罗,烘干浸酒饮下,一朵可得一梦的奇异花朵。得不到的仍是得不到,留不住的亦无从挽留,这花朵予人短暂的三个时辰,好让人在梦里重温那些电光石火的幸福,以及今生再难得见的面容。然而,愿意为此付出昂贵代价的人却那样多。这毒药般令人成瘾的花朵,与醇酒一同,每日每夜,不知填补着多少人胸臆中深不见底的空洞。”
汤乾自便是靠着缬罗给人的美梦,等待了缇兰十五年。
缇兰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枕着他的膝,沉沉睡去,“她梦见那年晴和的暮春天气,日光烘得人骨头发酥,她十四岁,乘着堆满洁白菡萏的大木盆,漂流在帕帕尔河上。梦里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世都不肯放开”。
汤乾自和缇兰,终于有幸恩爱到白首。
写在最后
《斛珠夫人》原著缇兰:熬“无爱婚姻”15年,改嫁汤乾自终获幸福。
缇兰依赖过汤乾自,也恨过他,可终究还是用一生与他纠缠。
十六岁的汤乾自,没有能力保护六岁的缇兰,汤乾自“从来没有舍己护人的襟怀,那个血流成河的夜里,到处都是杀戮与阴谋,为了保全他自己与季昶,纵有一百个缇兰,他也会不假思索地扬刀斩下”。
纵然人性如此,汤乾自还是靠微薄的怜悯心,将缇兰护在了身后。
往后的岁月里,他牵着她的手,心疼她眼盲,怜惜她为妃受辱,身不由己。
缇兰嫁给帝旭后,才懂了汤乾自的无能为力。
人生中不只有爱情一件事,还有家,有国,有责任,有道义。
缇兰不愿与汤乾自私奔,而汤乾自,也有他自己的原则。褚季昶叛乱,汤乾自守着边关,没出一兵一卒参与,他把守国门的重任,履行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汤乾自,他值得缇兰爱他一辈子。
缇兰为妃“受辱”15年,身心饱受帝旭的伤害,可她没有背叛婚姻,直到帝旭离世,她才光明正大与汤乾自走到了一起。
这样的两个人,应该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