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解放公园

  几次入江城,却不曾有过什么游历。唯一一次是在22年前,永红战友尚在汉口带新兵,我赴军校开学作短暂停留,是夜与他们兄妹俩同游汉口观元宵灯会。游人如织,灯火辉煌,如今回忆起来仍是带着温柔的暖色,熨熨帖帖的,自此将我与武汉温馨相连。

        昨日课后,离晚餐时间尚有裕余,便出得宾馆来,往近处的解放公园散步而去。解放公园路,道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浓荫蔽日,碧色凝翠,穿行其中的车辆颇为从容,似乎也蕴藉着武汉人散淡怡然的气质。

  行不至三百米,便望见一巍然牌楼,上书“解放公园”四个镀金大字,架构沉稳,古朴稚拙,再加上有石狮镇守,刹然就有了中国古风。公园免费开放,且无栏杆值守,颇为大气开放,好感顿增。

        迎面便是湖石作假山,傲骨嶙峋,俯仰生姿,几株苍松护佑其上,数朵杜鹃争艳其前,一个春字道尽其中奥秘。此时回头望牌楼背面,竟是“春色满园”四个大字,正应此时景色,仿佛被人窥测到了心事,一面娇羞,一面暗喜。

  解放公园原是西方列强在武汉的跑马场,占地不小,既有土丘式的小山,又有缠绵着的细水。沿右侧的一座石拱桥而过,便可见两岸锦绣如带,河中水草丰盈。红花碧水,倒映天空。游鱼嬉戏,粉蝶翩然,远观似一副油画,壮阔艳丽;近看无非一纸丹青,疏淡有致。

        此时月季盛开,便引得我踱步而去,正可谓是春色撩人。园中的月季个大色满,芬芳扑鼻,红的热烈灼人,粉的娇艳欲滴,黄的如金似玉,花的浑如锻锦,向者如迎,背者含羞,俯者敦厚,仰者自信,犹记取去岁疫情肆虐,仍无改年年痴情颜色。

  随后,便见一片水杉林,万木参天,碧色如洗。踏上其中石径,顿感空气清新,于是摘下口罩,尽情呼吸。水杉性直,无旁枝斜干,似耿直轩朗的鄂人性格,怒则散尽一身针,喜则发来一树新,虽经常受打击,却从不肯俯就。

        再有,就是栾树园、桂树园、法国梧桐园,清一色的碧,最养眼的绿,浓稠而纯净的氧,心醉人怡。灰喜鹊不顾游人的眼光,在草地上热烈求偶,八哥儿哪管行人的脚步,在枝头上一展歌喉。换上行头跑步的人,偷享这天然的氧吧,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苏东坡喜食荔枝而不辞长作岭南人,这些跑步的人或许也会因此而不辞长作运动者吧。生态是多么抽象的概念,而绿色却又是如此具象的清欢。

  紫薇林,花树高大,造型各异。虽已过了花期,现已枝叶繁茂,却仍可窥见其柔媚的一面,主干虬枝龙蟠,垂枝纷披如瀑,斜逸似曲中滑音,别有风姿;曲折暗合诗中韵脚,叶叶多情。更有奇巧者,将紫薇枝干的下部盘成花瓶形,疏密有序,头部则任由生长,奔放自恰。于是想到,饶是庸俗不堪的日常,只要不缺审美力,也能编排出不俗、超然的雅致来;纵是富庶奢华的生活,如果没有设计感,也会沦于凌乱、凋落的荒原中。

        徜徉于绿色之中,偶尔留连于几树盛开的花,再矫情的生发点小情怀,时间便过得特别快。转眼快到饭点,我便收住心,往回走。

        路人不改从容,我却脚步匆匆,方才万千诗意,不知与谁能共?今日恰好又在高铁之上,便匆忙记之,以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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