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记忆中,自己一直都是个喜欢赌气的人。
在我读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教室黑板上的粉笔字,变得越来越模糊。我知道,很可能自己的眼睛也开始近视了,因为当时班里已经有几个同学戴上了近视眼镜。
于是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整日忙于土里刨食的父母,当时没有表达太多的意见,只是答复我等他们闲了就带我到镇上去检查视力。
我一听是到去镇上去,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我原以为父母会对我的眼睛近视这件事高度重视,会“目光远大”地主动提出带我到县城去验光。因为班里几个已经带上眼镜的同学都是在县城检查的视力,而且据他们说,县城的眼镜店里仪器先进,验光准确,所佩眼镜更专业。
可是眼下父母根本没有去县城的打算,青春期的敏感自尊被现实巨大的失望撞得粉碎,我的心情糟透了。
可是,由于从小都是被灌输要尊老爱幼听大人的话,虽然不满意可是根本不敢公开对父母表达不满,除了没有勇气之外,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将不满发泄在自己内心里。假装肚子不饿不想吃晚饭,让自己躺在寂静的黑夜里,用被子裹着脑袋任眼泪肆意流淌。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进耳朵里。
不出意外地,第二天早晨我的耳朵就开始疼。母亲只好放下原本去地里干活的锄头,带着我去村里卫生室看医生。
在少年时光里,眼泪浇湿了耳朵的故事,隔不多久就会重来一次。
因为害怕受到批评,从来不敢表达不同观点。然而不敢表达并不是没有观点,只是不知道如何恰当地表达。这样,每次遇到与自己想法不同的事情,只会在心里默默生闷气,用赌气的方式间接表达不满情绪。
(2)
研究生阶段,我恋爱了。
男朋友是同班同学。他是班长,而且从中学到大学一直都是。或许是多年担任班干部的缘故,与其他同学相比,他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心智比较成熟,很少意气用事。
与其他情侣不同,我们两个人在恋爱阶段相处过程中,不是你侬我侬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更多的却是不断的争吵和磨合。
当然,这种争吵一般都是由我引起,并且都在我的“主导”下不断升级。
有一年我过生日,粗心的他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还清晰记得当天的自己,从早晨的满心期待,到中午的闷闷不乐,再到傍晚的大失所望,看到对方始终无动于衷的表情,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任由愤怒的火苗在胸腔里噼啪啦尽情燃烧。
直到男朋友发现了我的情绪不对劲,在追问下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如梦初醒的他一脸歉意,马不停蹄地跑到蛋糕店张罗着去买蛋糕,回来时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恳求我的原谅。
虽然男朋友及时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我依旧不依不饶拒绝原谅,由着自己的性子将问题升级。当时的自己认为一个人就像硬币的两面一样,要么是完美无瑕,要么是劣迹斑斑。而一旦做错了事情,当然就被自己划分到硬币的“阴暗面”,很难再洗白了。
男朋友的大度与包容,给我的任性提供了尽情发挥的舞台。这种表面上对男朋友的苛刻与挑剔,其实缘于自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不认可,因为自己一直无法做到自我和解自我接纳,在亲密关系里就会表现出这种看似“无理取闹”的现象。
(3)
反观自己的成长经历,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向来性格温顺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品行尚可大家普遍评价不错,成绩中上不算个差学生。
可是,这丝毫无法掩饰藏在骨子里的叛逆。而且,叛逆的情绪由于得不到宣泄,就在内心疯狂搞破坏。在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负面情绪在恣意妄为地消耗个人能量。
因此,我一直游离在形成鲜明对比的“双面胶”模式中:一面是极力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纠结,在陌生人面前表现的通情达理,另一面是有了情绪之后却不会妥善处理,任由内心处于忽而喜出望外忽而愁肠百结的不稳定心态。
直到最近,在学习了生活逻辑课程之后,开始尝试正视情绪,学着与内在的自己对话。
情绪作为一种心理体验,只是表明某种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比如前面提到的配眼镜和过生日事件中的失望情绪,都是由于内心的期待与现实产生巨大落差所致。而当时的自己不知如何与情绪相处,只是下意识地去逃避现实,忽略情绪。
逃避的结果,不但情绪没有得到平复,类似的问题却接踵而至。
其实,情绪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面对情绪,我们每个人能做的只有接纳,其他别无他法。
在接纳自己情绪的基础上,深刻理解自己。只有理解了自己,才能更好地理解别人。只有做到了这些,爱的能量才能在我们的生活中正常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