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是当时已惘然(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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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加完班,骑车回家,和她同行的是临近小区的一位数学老师李慕白。两个人有说有笑,路竟也不觉得远了。

李老师和她解释自己怎么起了这样一个大侠的名字,都是因为自己的老爹喜欢李白的诗,自己也超喜欢李白的豪气与仙气。然后和简宁背自己少年时曾经写的诗,“十五心纳宇,豪气贯九霄,才读大司命,又阅风萧萧……”

简宁真心地夸奖他是一位被数学耽误了的语文老师,现在这样的教育环境差不多的语文老师也只是教做题,不读书不读诗了,更不要说写诗了。自己近几年也就看点软杂志,很少读大部头的书了,哪怕是小说。可是如果自己都是文字的沙漠化,又怎么能让学生文字的田园水草丰美呢!

李老师说自己家的孩子根本不读书,天天就知道玩手机游戏,这才刚上初中,以后可怎么办?别说让他读李白的诗了,就连李荣浩《李白》的歌都不懂。

所以孩子爱读书习惯的培养很重要。简宁认真地说,如果孩子及早在园地里种上爱读书的种子,以后自然就没有长杂草的空间了。自己现在很想做点小学或者幼儿园的读书兴趣培养的事情,让孩子们从小爱读书。书读得好,将来语文学习就无需格外再下功夫,这样孩子上高中还可以在其他弱势科目上多用点时间。

快分开时,李老师还特意提醒她,以后加班的时候还是开车更安全。后来又笑着来了一句,“以前看你开豪车,穿的也时尚,也没和你聊过天,我们都觉得你很高冷呢!都不敢和你说话。原来也这么和气呢。”简宁难为情地笑,说自己就一普通教师,都是草根蚁族,有什么可高冷的呢?然后约好了,如果再有加班就一起回来。

和李老师分开,简宁蹬车蹬得快了很多。忽然觉得后面有人在跑步,而且一直离自己不远不近,她不禁有些忐忑,骑车就更快了,谁知道自己蹬得快,对方也加快了速度。忽然那个人就赶上了自己,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车把,吓得她几乎要尖叫出声,随着她就看出了是陈曦。

“你这是要吓死我吗?”简宁停下来忍不住锤了陈曦一拳,锤了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又任性了。

陈曦只是笑却不说话,一见到简宁他所有的坏情绪就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欢喜,竟不知道说什么,被简宁锤了一拳,他反而觉得甜蜜。他接过简宁的车子推着往前走,看着简宁没有立时跟上来,就停下来等简宁。他并不知道这一刻简宁心里的波澜。

简宁快走几步,追上来,问他在后面多久了,陈曦说从她一出校门,自己就在后面了,只是她和那位老师说得开心,没有注意。

“你是非要发挥一下你学体育的优点吧?要是真论起跑步来,我也棒着呢!未必就能输给你。”简宁有些傲娇,“我上学的时候也是跑过四百接力的人呢!”

陈曦哈哈大笑,“简老师,你难道是要同我比跑步吗?四百米我可以让你二百米!”他是真的开心,“要不你雇我当你的私教吧!我培训你一个月,管保有提高,我可以给你优惠。”

“算了吧!我怕变成崔粗腿或者崔腿粗。”简宁撇嘴。

“看,你不懂了吧?你仔细看看体育节目,真练跑步的有几个腿粗的?那些跑马拉松的小腿都比平常人还要细好吧?”

“别说腿了,有没有瘦腰的方法?”简宁笑。

“要瘦只有全身瘦,根本没有局部瘦。”陈曦瞄了简宁一眼,“你确定你还要瘦吗?”

“哪个女人不想瘦呢?没有最瘦,只有更瘦。”

简宁笑着说,已经走到了自己楼下,两个人立住,一时都沉默,停了一停,简宁笑着说,“要不要上去喝杯茶暖一暖?”她终究还是心软。陈曦立刻笑逐颜开,开心地像个孩子,马上推过简宁的车子,走在前面。

电梯里就两个人,气氛立刻和路上就不一样了,情愫暗流涌动。简宁已经不在考虑自己这样做的对错,能和陈曦这样相处的时候也并不多,珍惜,好好把握,她提醒自己。而陈曦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和简宁多处一秒也是好的。自从过了年,和简宁这样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又和简宁说了这么多话,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吃了我们家做的鲜花饼了吧?”还是简宁找了一句话。她这次回来让白雪给陈曦拿了一些云南特产,其中还有自家做的鲜花饼。

“吃了!不是特别甜,可是特别香,玫瑰味特别浓,特别好吃,替我谢谢阿姨吧!”陈曦说,

“那就谢谢你小简阿姨吧!是我做的。”简宁噗嗤一笑,走到前面先出了电梯。

“干什么要沾人便宜?”陈曦责怪,紧紧跟在后面。

进了门,简宁脱了鞋,只穿着袜子。却给陈曦拿拖鞋,陈曦却已经轻车熟路穿着袜子直接坐到落地窗的小几旁。简宁怔了怔,找茶叶做开水。告诉陈曦今天喝点茉莉香片好了。这茶冲泡最是简单。

“什么茶都行,我现在真的有些口渴了!”

陈曦说着就把外面的大羽绒服脱掉。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线衣。

“要是喝茶仅仅是来解渴,你可就真是牛饮啦!”简宁笑话他,“但茉莉花茶适合给你这牛人喝。”

“我不懂,可是喝的茶如果不解渴,那怎么能叫做茶?”

“你这叫抬杠!我可没有说茶不解渴。”简宁才不上当。水一开,她立刻冲茶,茶香立刻溢出来。

陈曦站起来,走到音响那里,准备听首歌,一打开,竟是一个有点寂寞的男声。

“谁?唱得这么伤感。”他问简宁。

“Adam Lambert,人们都叫他当爷,”简宁介绍说,“他唱的可能是他的爱情吧!因为他出柜太早了,那时社会还不像现在这样比较开明,对同性恋这样的事还太严厉。所以经历了很多坎坷。”

“这歌叫什么?”陈曦若有所思。

“outlaws of love,中文译作爱的囚徒,”简宁停了一下说,“也有一种翻译方法,叫禁止的爱。”

陈曦心里一震,没有说话。

他立刻调换了一盘睡眠音乐,挑了一首雷雨之声。果然音响里传出的就是远处的隐隐雷声,然后是淅淅沥沥的雨。

在雷雨声中他坐下喝简宁给倒的茶。两个人都没有讲话,都觉得这雨声就响在身边,心里却更宁静,而雨声中喝茶,茶也有了清新的气息。

“是不是光明哥惹你生气了?”陈曦终归是年轻藏不住心事,忍不住问。

“你怎么知道?我和谁也没有讲过的。”简宁抬头看着陈曦。

“我去白雪那里了,他们猜的。”陈曦有些不好意思。

简宁喝了一口茶,“你觉得这茶香不香?猜一猜是什么香?”

“很香啊!不是茉莉香吗?”陈曦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是有茉莉花的香气的,要不怎么叫茉莉花茶。”简宁笑着说,“但除了茉莉花,这茶在熏制的时候,会放一些白兰花,也就是栀子花,因为这花要比茉莉花便宜多了,纯放茉莉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我们通常喝的茉莉花茶,都是掺了白兰花的,不过制作的好的,不会让白兰的香气盖住茉莉花的香气。”

简宁放下茶杯看着陈曦,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这次喝茶她随手拿了两个玻璃杯,“我和光明,就是这茉莉花茶,一不小心,就放白兰花放多了,闻着还是香的,但已经不是茉莉花的味道,虽然外人看来还是香茶一盏。好在我们自己是知道的。”

简宁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人们都觉得我们是一盏香茶,都觉得我们很般配,以致有段时间,我也觉得我应该嫁给他。”简宁说,“可是在云南的那些天,我感觉我们不太可能,和他一起的那样地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而且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安泰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不会再说嫁给第二个安泰。”

简宁毫不隐瞒,说得极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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