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皮赖脸”的张先生

       第一次见张先生些许失望、些许尴尬，大概是对外貌还是比较失望的，对这个人我还是不抵触的，毕竟聊了这么久，对他的经历和人品还是很认可的。但是见过他以后，对未来的关系就没有了期待，毕竟幻想了很多次，当我见到这样一个我比较赞许的人会是什么场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糟糕。所以说人的外貌和装扮还是比较重要的，有时候会影响别人对你的评价，错过很多。

       那天晚上见过一面以后，我决定和张先生保持一般的朋友关系，偶尔联系，互相鼓励的那种。我们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样，永远都不会有交集，起码我是这么想的：我，省级优秀学生干部，专业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他，老师眼中的“顽固分子”，一个学期不见人影，补考的科目一眼望不到边，起码在学校这个以学业为主的净土上，我们是不合适的。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点：自立。我们两个都是农村的小孩儿，十年寒窗苦读，都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告别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而且，我们俩大学生活费几乎都是自己解决，我周末和节假日都出去社会实践，加奖学金，基本实现自收自治，虽然日子过得辛苦，没有家庭好的同学那么光鲜靓丽，却也觉得凭自己的能力生活很充实，一点都没有觉得苦，偶尔的小自卑也被优异的学习成绩和乐观开朗的性格所掩盖。（张先生后来回忆说，这一点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在这个浮躁而又拼爹的年代里，一个姑娘能这么积极向上还是难能可贵的，反正他没有见过，觉得令人佩服）张先生前期是比我牛X多了，大学一年级他就和室友创业，招兼职，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应该是几万块钱吧，然后认识了一个大哥（大哥的故事以后再讲），大哥领着这群人吃喝抽，嫖和赌我就不太清楚有没有了，为了不给自己找不痛快暂且认为张先生没有，钱花了再挣，没觉得生活都难，终于在大二那年，在老家哥哥的怂恿下，年轻气盛的张先生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去了临沂开个一家公司，正式创业，其中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他创业一年失败了，债台高筑，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就是我刚看见的样子。张先生说，他建的二手群多很久没有登陆过了，那天百无聊赖看了一眼群信息，觉得我特别的好玩，纯粹是逗我，至于回学校，完全和我无关，见我也是一时兴起。此处有一万点伤害。

        后来想想，我这种互通有无的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见面的第二天开始，张先生就开始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在宿舍楼下等我、叫我去吃饭、跟我上自习、陪我去打水、送我回宿舍。他还是不好意思看我，就这样默默跟着，自己后来说，可能因为创业失败太闲了，不知道应该干啥。感情是拿我当乐子。

        现在想想，应该感谢那段时间张先生的“死皮赖脸”。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叫谈恋爱，为什么谈恋爱异地很影响效果，不在一起，不能及时沟通了解，就很难全面去了解彼此，也很难建立感情，要么怎么会有日久生情这一说呢。张先生跟我上自习，我就发现这个人其实没有那么不爱学习，他非常爱看书，一周能看完一本程序书，而且非常认真，不夸张的说，认真程度超过我，有时候看得着迷我叫他都听不见，而且笔记做的也很认真，虽然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板板正正的，从这一点上我开始慢慢忽略他长相的特点。而且，他其实还挺聪明，找了一堆的理由冠冕堂皇的跟着我，比如：他的书没有地方放，让我给他拿着。但是，我那时候前途未卜，心烦意乱，这哥们突然间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总觉得别扭啊。于是乎，我给他买了个包包，自己放着书，然后就一堆理由约啊，谢谢送包、吃个散伙饭啊啥的，反正就是有一堆理由联系你。据我所知，这期间他也没有闲着，也慢慢走出了创业失败的阴影，顾一下自己的学业，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睿智，整装待发，每天雷打不动定时看自己的现货，重新搞校内培训，日子过得也算充实。了解的越来越多，就觉得这个人真的是除了外表一般以后其他的都不一般，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关系更进一步应该是我生日吧，咱也不知道这哥们是从哪里知道我生日的，我从来不告诉别人，也没有正经过，中间有好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生日那天他一直赖在宿舍楼下让我下去，迫于无奈，就下去了，他给了我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盒子，支支吾吾的，也没啰嗦明白咋回事，我以为他要表白啥的，觉得剧情太狗血，就上楼了。他也没走，在楼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给我发信息，有的没的，最后说祝我生日快乐。

       我还是挺感动的，因为从小到大家里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母为了生活奔波劳碌，我们兄妹两个也是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优异，从来不给父母添额外的麻烦，日久天长，自己连自己的生日就都忘记了。这个习惯是认识张先生以后，他慢慢给养成的，人自己说生活需要仪式感，所以每年不管条件多么差、日子多艰苦，总会送个生日礼物给我，雷打不动，再后来有孩子，条件好起来了，他自己不知道买啥送我，好早之前就会问我要什么，到最后基本上是简单粗暴，给钱自己买，不是不用心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话说第一年他送的是一块很精致的手表，这块手表我戴了很多年，换过电池换过表链，最后因为故障修不好搁置了，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的角落里躺着睡觉呢吧，没舍得扔。那时候他的经济状况我是知道的，超级糟糕，欠别人钱，还得交学费，又不会找父母要，所以很穷。我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吃饭，没有那么熟悉，男人的自尊心要求他每次吃完饭都要付钱啊，我怕他为难，所以饭局我是拒绝的，实在说不过去就去食堂吃面啥的，因为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既能保住他粗弱的自尊心又能帮助他，我也不敢说帮助他，肯定会拒绝。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当时口袋里所有的钱，不知道送了礼物以后，接下来怎么生活，但是就去干了，据他哥们回忆说，那一个月他们几个一起合伙吃饭，买几个馒头吃一份菜，看到肉都放绿光，都抢着吃，直到他把自己的现货账户里的四千块钱取出来才好一点。张先生一直是这样的，他有十块钱肯定给我花十块，只要我开心就好，每次给我买手机永远是最新最好，从不含糊，他自己要么水货要么用我的旧的要么二手，人无所谓啊！改天讲讲这哥们倾尽所有给我买第一块苹果手机的故事。

        而且，从过生日这件事情，我发现这哥们也很精明，他没有急于向我表白或者表达什么，而是开始讲述他的故事给我听，他这一年的精力和收获，他接下来的规划和打算，我嘴上说着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内心还是挺震撼的。我发现独立自强的人之间容易产生共鸣，我觉得他很不容易，也很优秀，自己有勇气有能力出去闯，哪怕失败了头破血流又能怎么样呢。后来创业的日子，他也犹豫过，毕竟曾经失败过，比起成功，人更容易害怕失去，也经常说现在还有我，不能再倒下了，怎么对我负责呢。我也是经常鼓励他，我们本来就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大不了从头再来，也不是没有哭过（就是哭不是苦）累过。现在看的话，即使公司做不好，按照张先生的能力我们应该不会流落街头。所以，生日过后，我们都默认了彼此，谁也没有挑明什么，但是愿意一起往前走一步。

       张先生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交流越多我也越来越认定这个人就是我想找的未来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总是形影不离，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