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的杂事 三十八、五福临门

        父亲不迷信，只为图个好兆头，猪年三十要包五彩饺子。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午饭时间，父亲就在琢磨。面量不是事，五色呢，家里的菠菜、红萝卜、南瓜、紫包菜、白面就可以齐活。只是头一次，用量多少呢？父亲拿不准，想听一听家里巧手母亲的意见。他觉得各一把菜就差不多，母亲觉得，只是调色用，大概需父亲的五分之一就能行。父亲心里左琢磨右琢磨，觉得还是母亲的话靠谱。嘿嘿，父亲心里想，还是我聪明伶俐，不然五彩饺子就是吹牛哩。

        馅料早已调好，父亲在窄狭的厨房磨洋工，只一通去皮、摘叶、清洗、焯烫、捣泥，用得少，工程不小，厨房甚至连下脚的地都没了。

        砰，刚一转身舀面，父亲的脚不留神就踢到地下盛肉汤的锅，“老子的厨房要大点就好了”，父亲感叹。

        “老了就慢点”，母亲走出屋，看一眼没啥事的厨房，“以后过年去儿子那儿，他那厨房大”，母亲不咸不淡的。

        父亲不吭声。闷着头干活，和了一团又一团，连菜带汁，面和的有大有小，清亮亮五彩。父亲挺高兴，哼着《林海雪原》杨子荣的唱段，一板一眼收拾洗涮。

        母亲在屋里摆盘，明个就是大年初一，花花绿绿的糖果、干果、水果啥的，也该出来亮亮相了。每日防着小孙子的龋齿，母亲藏的隐蔽，连父亲都不知道地方。

        “来屋里歇歇”，母亲吆喝，“有核桃酥”。

        父亲挑一块，慢悠悠吃得香，衣角还沾着面粉。母亲指指，父亲浑不在意，一会还会沾呢。母亲看父亲不动，知道累了，也不计较父亲的邋遢，站起身，走到父亲跟前，弯点儿腰亲手拂了拂，顺手又给父亲正正衣领。

        夜色撩人，新闻联播准点播报，父亲的五彩饺子在锅里翻滚，喜煞人。

        “爷真牛啵咦，包的饺子棒棒”，小孙子开心，双手给父亲竖大拇指。

        又是一年，五福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