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 • 尾声

我是人，我有个待我很好的主人，椿——乔木之神。我被圈在一栋三进四合院里，四合院建在小丘上，视野开阔极了。

我记得一点儿我来之前的事儿，我是被椿抓进来的。他不是想吃我，神是不怎么用吃饭的。我每天可以吃人界难得珍馐佳肴，有一个小窝，比以前住的单人间可谓豪宅了。

我对于远古的人界的记忆很浅，直到有一天在靠近悬崖的一侧向下望，看见了我的人类同伴们。

他们大多是两三个聚在一起的，在山林中，在集市里行走，阔谈。可是这偌大的豪宅我一个伴儿没有。

来主人家一年了，才将将探明主人的巢。可是外面广阔的原野里是什么呢，我似乎有点记忆，又没有。我时常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那是藏匿在心底的不可名的什么东西，那种神秘自身就有这吸引力，来自过去世界的神秘。

那天椿的仆人开纱窗透气，我看见了他的操作手法，可不能学的明白。我伸手尝试，未成功。大概花了一年时间吧，我才明白。

主人似乎发现了我会开窗，他突然抱起我向外晃，意在让我看看这悬崖有多危险。

聪明的人类总是有办法的。

可是我不知道。

那天窗户微开，我听见了同伴的叫声，长久未使用人类语言的我竟然能听懂几分。我朝他们呼喊，他们并没有听见。

我用尽全力打开窗，用上肢试探性的向下扒拉，触到了踏实的墙面，墙面上有很多凸纹。我相信我能爬下去的。

我转换方向，下肢先向下够，紧接着用前肢紧抓墙面。墙面虽滑，但这还是很有用的。

我渐渐向下爬，边爬边向同伴们呼喊，可是他们并没有听见。

这仿佛是没有尽头的。

向下沿着墙壁爬了大约两百米之后，草原仍是那么遥远，看来这一切都不那么真，这比我想象的高多了。

我没力气了。

我只好由着自己坠落。

这坠落也好长时间，长的能让我回想起我短暂的人生，想起待我不薄的椿先生。

他是爱我的吗 ？我想是的。

那他大概会理解我为什么要爬出去吧。

我约莫坠落了一个小时，我才隐约听到了我的同伴们的声音。

抬头一看，那个懒惰的仆人正在窗口望着我。

我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