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失联的爱

一

    今天是教师节，365天里就那么一天，虽然已与三尺讲台说拜拜，但一日为师终生是师嘛，老师的身份感大约已纹在我的骨髓里了。节日就该有点仪式感呀，所以今天自然要换一种生活程序！

      那么换一种什么样的程序呢?早晨我躺在床上想。

      我想，这是我的节日，平时是我准备早餐的，今天应该食客为我做早饭，让我享受一下被伺候的感觉。听见食客手机的微信消息提示音叮咚声响了两下，才六点多，谁在发微信给他?食客依然酣在梦乡，好奇地打开他的微信一一老师节日快乐！

    哦哦，忘记了食客是有徒的，食客有时也要站站讲台的，食客今天也可以蹭个节日过过的，既然如此，被伺候早饭的指望落空，其实此类指望恐怕只能是女人的臆想，其实我今天并不是真有这样的臆想，只是想让今天过得与昨天不同罢了。

    昨天早起我想着要做一顿与前天不一样的早餐，那么今天我要与昨天的想法不一样了：复制一下昨天，来个重章叠唱！

   

     

                    二

   

    我过第一个教师节是33年前的事了，很遥远，又恍然如昨。

    为了庆祝教师节，召开了全体教师会议，学校没有大会堂，教师会是在镇上的电影院举行的。虽然乡下各联中的老师都来参加会议了，但大概也只坐满了影院的前五排。

    台上只坐了校长一个人。他两只手搁在用课桌充当的会议桌上，没有发言稿，没有话筒，他用一口青云方言开讲了：

    最近啊⋯⋯伢老太婆⋯⋯伢阿大⋯⋯伢阿二⋯⋯伢阿三⋯⋯

    后来发现，这是校长每次开全体教师会必用的开场白。

    而我记忆里关于省略号里的内容以及校长说完这些内容之后所讲的内容，已被时间冲走，惟这些沉淀成经典。

    校长的阿大后来也成了校长，校长的阿二后来成了全国劳模，校长的阿三据说也事业有成。

                    三

 

    这位家有阿大阿二和阿三三个儿子的校长，给我的第一印象相当严肃。

    我怯怯地走进校长室向他报到，他低头抬眼，眼光从老花镜镜框上射向我，眉头皱着，问：

    ＂你什么专业的?＂

    ＂中文。＂

    ＂我们不缺语文老师⋯⋯让我想想⋯⋯要么安排你到联中去?＂

      我一听，就眼角盈盈了，让我一个小姑娘到村办的联中去做老师，怎么办?但我不敢说＂不要！＂我哪有资格说＂不要！＂呢，只好怏怏地走出校长室，听凭安排。

    第二天上午，教务处让我帮忙点考卷，我拿一张废纸捏成团用热水打湿当蘸水盒，这是我实习学校的教务主任教我的，正当我刷刷刷地点着试卷的时候，校长进来，他惊讶地说：＂唷，动作扫劈(快)咯！＂我赧赧地笑。

    突然，他问我：＂要么让你教高中，你行不行?＂

    ＂我有几个同学是被安排教高中的，他们行，我应该也行。＂我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底气，也许是实在害怕被安排到联中去吧。狗急了也会跳墙的，嘿嘿，这么类比着实有点自轻自贱，难得自黑一下。

    于是，我被安排教高二，顶替了那个几年后做了教育局局长的老师。

    让我留在本部顶替那位全体师生眼中的才子老师，校长是需要一点冒险精神的，我凭什么让他如此冒险?想来想去，大约是我＂动作扫劈＂吧。

    几个月后的一天，与校长同在食堂吃饭，他过来与我坐一桌，问长问短，其中一个问题让当时的我莫名其妙，他说：

    ＂你怎么敢带着男朋友来报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校长，只是低头笑而不语。当时的我实在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人家要陪我报到，我有什么敢不敢的?现在想来应是怕我被骗被弃吧，那大约是一种父亲般的关心。

    第二学期初，他告诉我：＂你要调走，我放的噢，但你要早点告诉我。＂

    于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二个教师节便如愿地在我实习的学校过了。

              四

    想起来了，在我入职后参加的那次全体教师大会上，除了校长的讲话外，还有一个议程，表彰有30年教龄的老教师。

    老教师们一一上台领一张奖状。看着鬓已星星的他们，我想：好老啊！30年教龄，离我太遥远，就像地球到银河系。

    可现在觉得，34年，只是弹指一挥间！

                五

    今天的朋友圈，像雨季后的阳台，晒满了鲜花、贺卡、礼物、问候语截屏⋯⋯

    一个老师的幸福感是什么，只有老师知道。

                六

    一个不一样的教师节，应邀去了学校，全体教师大会与我无关，却有获奖的感动。     

    感动于小伙伴迎面便是一句＂你不在，好没劲哦！＂

    感动于曾经的办公桌还是原来的摆放样子，桌上放着一盒贴着＂教师节快乐＂字样的蛋糕。

    感动于食堂司务长秋香请我吃免费午餐还有亲手做的肉月饼和绿豆汤。

    感动于忙得分身乏术的同事们纷纷来陪我聊天。

    感动于好多年前的学生专程送来鲜花和节日问候。

    谢谢给予我感动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