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田，奶奶的命

奶奶种了一大片桃树

“在哪种的呀？”

“你忘了？地头上那老高老畜了的柿子树，地边那可缠人哩瓜藤了么？”

“哦，我想起来了”

“还记得黄瓜，香瓜，豆角，红萝卜么”

“都是这块地上种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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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地从前便是我的母亲替地主家种的，后来便成了咱家的地，奶奶种了一辈子的地，只是一眼，便知这地相好，养活了这一大家子”

隔着这片小小的屏幕，听着奶奶那平平淡谈的诉说，我突然感觉心里有点发慌，有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块地种了有多久？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小小的山沟里，一片小小的土地，究竟是怎么养活了一辈又一辈。那满是沟壑的土地是怎么一步一蹒跚走过抗日，内乱，饥荒……奶奶从未说过什么，父亲也总是眉头紧皱，沉默良久。好久吐不出一个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别影响了你们。我更加确信那平平凡凡的土地上一定发生了很多奶奶未曾讲过的不平凡的事情、泪水、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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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父母在外，奶奶便是我童年的唯一，那怕时光流逝，那怕岁月苍老。奶奶的爱依然是那么的纯粹，“乖孙儿，你在那里吃的好不好，过的咋样”“有啥事了跟奶奶说”“奶奶可想你了，整天熬煎的睡不着，折腾来折腾去的”唉，奶奶总是舍不得给我打电话，心疼钱，每次打过去也总是说不了几分钟就挂了。奶奶沒上过学，出过远门。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干巴巴的语言背后却是不知多少个夜晚的辗转反侧。

奶奶老了，我不得不承认。放寒假了，去了一趟地里，那老高老高的柿子树早已枯萎，衰败。厚厚的雪吞噬了它仅有的生机。那可缠人哩的瓜藤子也不见了，谁知道呢？也许是别人闲麻烦除了吧。奶奶呀，你说种下的桃树能活过冬天么？会的，一定会的。它会在春季来临的第一天发芽，它是春天最耀眼的绿色。因为我相信，因为我看到了奶奶的影子，对么？

当奶奶说要亲自种桃时，我的心是多么的复杂。当她故作轻松地描绘着未来，背后的汗水与伤痛多么的讽刺。有心想说一句不用。不碍事的，只是空闲去种。农村人，一天没事渗的慌。我不能明白，奶奶在这块田地上的执着。我也不能理解老一辈的思想，这块地，便是这个家的天。我沉默了，盯着这块地，透过它，仿佛看到了奶奶的一生……

奶奶种了一辈子的田，从未出过远门。

奶奶说，如果我走了，就把我葬在田边上。

奶奶你怎么可能走呢？田里的桃树还没长大，还沒开花，还沒结果呢……，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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