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用第一人称，以牧民的视角讲一些牧民的心里话，一些他们自己也许说不出的话。
我是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一个牧民。（巴音布鲁克，中国第二大草原，第一大亚高山高寒草甸草原，地处天山腹地南麓，位于和静县西北部，平均海拔2500米，总面积2.38万平方千米，是一个以蒙古族人口为主的纯牧业区。） 我，叫巴图，今年47岁。初中毕业因家境贫困，便选择辍学回家牧羊，为家里减轻负担，也明白一旦选择牧民这个职业，便终生畜牧，我虽然犹豫，虽然向往读书、上大学、从事一份类似公务员这样光鲜亮丽的工作，但我也深知以当时我的家境，供一个大学生出来实在困难，不想给父母添加负担，我只能选择接过父亲手里的马鞭，开始骑马牧羊的日子。有年轻力壮的我牧羊，家里情况也渐渐好了起来，等我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在媒人的介绍了认识了孩子他妈，一个同样牧羊的淳朴善良的姑娘，便用草原人最传统的习俗和最高贵的礼节迎娶了这朵草原上最美的花，别的不说，我媳妇儿是真漂亮，年轻那会儿她皮肤白皙，身材曼妙，眼睛囧囧有神，唱起歌来像草原上的百灵鸟，当时草原上的小伙儿喜欢她的可不少，可她就看上了我，据她说是看上了我忠厚老实、能吃苦，最关键我总会逗她笑。她生了我们的孩子后，在蒙古包里坐月子，因为天气严寒烙下了腰疼的毛病，而且身材走形的厉害，这么多年她也不年轻啦，脸上也长出了很多皱纹，一笑那眼睛周围全是褶子，不过她最近笑得也少了......不过我可不在乎她身材走形，脸上长皱纹，我娶她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跟她过一辈子，怎么会因为她身材走形就抛弃她呢？不过她最近总是埋怨我不说话，很少像从前一样逗她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了，呵呵...我们有一双儿女，正处于青春期，小时候非常可爱，最近开始叛逆了，这个青春期呀真让人头疼！
我舍弃了学业和前程，选择畜牧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我也说不清楚好还是不好，苦乐参半吧，反正生活似乎不都这样？没有哪个人始终快乐，也没有谁一直痛苦。我们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水草丰美，草原辽阔，这里是畜牧的乐土，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牧民的生活是艰难的。草原上自然灾害非常可怕，一场白灾可能会让我们一年辛辛苦苦经营的生活毁于一夜，迎大风接雨雪，是牧民最不愿意遇到的天气。也许有些人会说，定牧不就行了，盖房子造羊圈，这样就不怕风雪天气啦。呵，说的轻巧，老祖先传承多年的畜牧经验都是有道理的，是精华才会传承。蒙古人逐水草而居，定居一处，那块的草被羊吃完，草原生态就会退化，草原的生产力也会不断下降，这样下去草原迟早会变成沙漠。所以哪怕21世纪，蒙古人也总是在草原上不同的牧场间迁徙，到一定时节，赶着牛羊，载着蒙古包，浩浩荡荡的向前方驶去，到了新的牧场，也不随意圈地，仍是在之前的旧痕迹上，搭建起蒙古包，开始新一年的旧生活。我们巴音布鲁克草原，地势高，四面环山，寒冷期长，一年四季只有6-8月可以穿春装，其他时候都是厚厚的冬装，所以我们这样的畜牧除了传统的蒙古五畜，还有青藏高原之舟——牦牛。
我整日是如何牧羊的呢？这要从不同季节说起，春季羊群下羔，夏季小羊长大，秋季羊群贴膘，冬季羊群瘦弱。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季是牧民最忙的时候，转场到春季牧场，牧羊，接羔，几百只羊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每一只。有些羊总是厌恶自己的小羊，这样的时候我便会唱祖传的劝奶歌，然而有时候仍是行不通，这种时候便需要我的妻子出马，真奇怪，她一唱起歌来，再倔强的羊，都会留下感动的泪水，呼唤自己的小羊，给它喂奶，并舔起它的毛来示宠爱。春季除了接羔，还有很多工作，要驯马，烙印。马这种动物虽然已被游牧人驯化成为家畜，但蒙古草原的马，仍是半野生状态，他们一年四季都由头马带领，自行在草原上生长，只有牧民自己骑得马，才会养在家附近，坐骑两三个月一换，不过度压榨马力，同时让马也不失野性。小马驹出生后，面对的环境是艰险的。巴音布鲁克草原的狼是睿智的，不到饿肚子的极端点，它们不会冒险去碰牧民养的羊，草原上有黄羊、有旱獭、有野兔，狼群总会吃饱肚子。但是冬天在抓捕动物苦难的节点，狼群便会向野外自由的马群下手，马跑的飞快，然而马驹却还未见识狼的凶狠，好奇心和娇小瘦弱的体力往往让马入狼口。所以马驹的成活率并不很高，不过蒙古人也不养太多马，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马是蒙古人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也不吃马肉，这数量也总会平衡。马驹长到一两岁，该驯化它啦，再不驯它就彻底成野马啦。驯马是一项异常艰险的工作，如果将这项运动列入奥运会，我觉得驯马会比拳击、柔道、摔跤更博眼球，也比西班牙斗牛这项运动更有意义，因为这不是一项表演，这是一项驯服马匹的事业，我也不是歧视西班牙斗牛，只是出于动物保护的立场，我觉得不该对有野性的牛那般挑逗，更何况西班牙斗牛多少斗牛士遭遇意外，这让我觉得意义不大，不过为什么西班牙斗牛那么多人看，而我们驯马却没什么人欣赏呢？也无所谓吧，驯马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表演，不需要观众。只是我希望人们也懂得，如同西班牙斗牛是他们民族古老的宗教活动般，蒙古人驯马也是游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春季驯马，我总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毕竟我也不再年轻，骑上马时总会心跳加速，马不轻易接受驯化，前蹄高高跳起，试图将我摔落在地，我紧紧拉缰绳，试图让马听从指令，同时我的脚紧紧贴着马肚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掉下去的后果我清楚，很有可能被愤怒暴走的马踢到，也有可能脚上的马镫来不及脱落，马疯狂暴走时，掉下马的我被马拖着狂奔，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骑过几次后，我熟悉了马的习性，马也明白我没有恶意，只是它的主人需要它为坐骑，于是马低下了它高昂的头颅，我也摸了摸它的长鬃，以示喜爱。终于，驯马的工作顺利完成。接下来是烙印。草原上的人家虽然隔得远，但是家家户户都养的一样的牛羊马，需要烙印才可以区分开来。羊不需要烙印，但会在它小时候割去羊耳的一个小角，来作为独家标志，并且尽量不让羊太痛甚至发炎。牛和马则需要烙印。也许有些人觉得残忍，那你告诉我除了烙印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给我家的牛马一只带一个项链或者耳钉？首先草原上物资匮乏，找不到那么多标志性物件，其次，牛和马那么活泼，他们怎么可能带得住？只能烙印咯。不过我们也会尽量快，不让牛马过于痛苦，与动物终日为伴的人，是懂得体贴动物、珍惜动物的。
转眼间，夏天也到了，我们转场到了夏季牧场，为了小羊断奶，我不得不分群牧羊，大羊分一批，小羊分一批，或者跟邻居家混牧。夏季天气热，还要剪羊毛，一群羊几百只，可不得折腾个两三天，剪完羊毛我都直不起腰来，需要缓几天。想当年我年轻时可以剪刀起落，一天就可以剪完所有羊毛，并且身体杠杠的，不如当年啦...你说用国外的剪羊毛机器？澳大利亚人用的那个？不不不，澳大利亚人养的是绵羊，我们养的是巴音布鲁克黑头羊，绒毛层高，毛被属异质毛，剪不动，只有传统的羊毛剪配合牧民独特的力道才可以剪动。
秋季又要转场到秋季牧场，羊群贴膘，肥硕的羊尾左右摇晃，向我展示着丰收的喜悦。奇怪，年轻时卖羊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一沓厚厚的钞票进口袋，我会高兴的唱起歌来，近几年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舍，总觉得冷冰冰的钞票，一点都不如终日陪伴我，由我亲自一只只养大的羊群温暖。然而没办法，不卖羊羔，我用什么养家呢？城里的房子贷款总算还完了，儿子女儿闹腾着非要在城里买房，为了他们上学方便，我也只好贷款买了房，让父母帮忙带孩子，我们夫妻俩牧羊。虽然城里的房子我们一年也住不了几天，但那也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毕竟我们爱的人都在那里。
从前一有空闲时间，拜托邻居帮忙牧几天羊，我和妻子匆匆下山，到城里和父母孩子团聚几天，是我们夫妻俩最幸福的日子，然而最近，我们的这点幸福也渐渐变味了......上次下山，我们夫妻俩因为没有车，只能在草原上的公路边等着空车将我们顺路带到城里。那天我们出来的匆忙，早上帮邻居家剪羊毛后便出发啦，不然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拦到车，几点才可以到家呀，还给父母孩子带了一麻袋新鲜羊肉，孩子们估计也想吃肉啦，城里的房子冰箱估计空了吧。城里卖的肉很多是饲料圈养的羊，总有股膻味。我们蒙古人很少买肉吃，都是自己家草原上牧养的羊，味道香浓可口。然而那天我们怎么也拦不上车，路过一辆辆空车，却没有一辆愿意带上我们，我们只得一等再等，三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站的腿都酸了，终于有一辆空车停下，司机上下打量我和我的妻子一番，又瞄了眼我们带的肉，说：你们两个人，还有一麻袋肉，肉可能还会弄脏我的车，给500块钱吧，我就带你们。那个时候我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担心肉化了流血水，我已事先从保鲜膜紧紧包裹住羊肉，并装了三层麻袋，然而这个司机这般打量，和他轻蔑的语气，漫天的要价，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然而那个时候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草原的路本就崎岖盘旋，夜里开车有危险，一会儿车更少了我们回不去怎么办，我和妻子只得上车，并一路听司机唠叨，虽然下车时并没有弄脏他的车。我向他说的谢谢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只是接过我给的现金便匆匆离去。其实这段200元车费的旅程，我和妻子花了500元，我们花钱买这位司机的服务，却没有得到半点尊重，这位司机在顺路的情况，完全赚了来回的油费，却还要对我和妻子这般苛刻，让我下定决心这个秋天卖羔买车，然而儿子上高中又要买名牌衣服，他嚷嚷想穿的阿迪达斯一件就是一只羊的价，女儿也要上大学，她说一定要买苹果手机，这更可怕了，一个手机比我养的一头牛还贵，还有她的学费...
唉...顺风车这件事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我和妻子到城里，越来越不开心，到商店购物，有些售货员不知是挑剔我和妻子不流利的普通话，还是看不起我们落后于城里时尚潮流的服饰，抑或是嘲弄我们脸上晒伤的高原红，总会态度蛮横，胡乱抬价，而面对其他穿着时尚的城里人，就是另一幅顾客是上帝的嘴脸，尽管我和妻子一次采购比其他人都要多，毕竟我们一次采购一段时间所需的生活用品，他们在我们身上赚到的钱更多，却不给予我们相应的尊重。我也越发不开心，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学好国语，下次要用流利的普通话，赢得尊重，不让他们欺负我，维护我合法的权益。
其实说到底，这些外人的轻蔑和鄙视我丝毫不在意，毕竟我是草原上的雄鹰，蒙古男人的肚子里可以装得下带鞍的马，我们天生心胸宽广不拘小节。然而最近孩子们的疏远，真正让我心寒心痛。爱给我们温暖，也会让我们受伤。孩子们小时候最高兴的就是让我拉着他们去商店买零食，而最近，他们只会说给我钱，我要自己买。其实他们买什么风格的衣服我都不会说什么，除了破洞裤，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乞丐裤，蒙古人不喜欢穿破洞的衣服，因为可能会因此穷困，这是一种祖传的禁忌，因为蒙古人再穷困也不会当乞丐，所以我非常厌恶孩子们穿破洞裤。但他们不愿意我带他们购物，绝不仅仅因为破洞裤，而是因此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最近也开始嫌弃我们了。他们总会嘲笑我和妻子不流利的普通话，不愿意跟我们谈心，更多时候躺着看手机，玩电脑，他们宁愿在网上跟别人聊天，都不愿和偶尔下山的我们夫妻俩聊天。我们之间最多的交流就是，孩子们说，爸爸，给钱，我要买东西。我只能尽可能在物质上满足他们，毕竟长年在草原上游牧，我没能给他们足够的陪伴，这一点已经让我非常愧疚难受和无能为力，只能用物质的方式弥补他们。然而最近我又开始担心，孩子们大手大脚花钱，总要买名牌，会不会让他们变得愈加物质，喜欢攀比，爱慕虚荣，甚至走上歪路呢......
草原上的生活是轻松自在且快乐的。我自由的游牧在我的草原上，茫茫草原，这座山到那座山，都是我一个人的天下。早晨起来，妻子已经挤好牛奶，煮了一锅香浓的奶茶，就着她煎好的的饼，我吃完便抓紧准备，只有出发的比别人早，回来的比别人晚，比别人牧羊的时间多，我们家的羊才会比别人家的肥壮。我出门牵回吃夜草的马，备好鞍，带上马鞭便要出发，妻子从蒙古包里追出来，递给我中午吃的馍，看，我一粗心又要忘了，牧羊总要走一整天，羊群身边离不了人，牧羊的草场又离家太远，中午总是吃不了热饭，长年如此我落下了胃病，还好妻子细心，不然中午在羊群旁我又要饿得胃疼...骑上心爱的骏马，赶着羊来到河边先喝水，接着赶羊去牧草丰美的地方，任它们自由吃饱长膘，同时也要小心它们和别人家羊群混作一团，不然几百只羊群，可够你分的。夏季牧场有些地方有信号，可以听听歌，看看新闻，和孩子们视频聊一会，没信号就只能爬上山，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冬季牧场完全没有信号，不过我也习惯了，我们牧民，没有城里人那么严重的手机依赖。我们可以忍受没有wifi和信号，也可以忍受一整天看不到一个人的孤独。只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忍受不了牧羊的艰苦，纷纷卖掉羊群到城里打工去了，说要融入城里的生活。我可不愿意，这是祖先留下的草原，祖传的职业，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牧羊养育我们家族，我也是这么做的。草原如果不牧羊，野草丛生，植物、动物和人类的生态平衡都会被打乱。现在草原上来旅游的人也多了，可是如果禁牧，只发展旅游业，那草原也便不再是草原了，太多游客会毁了草原。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蒙古人游牧这么多年，草原从未变样，一直就是草原，我们是天生的环境保护家。只是牧羊时可以见到人的机会变少之后，我也越发的情绪低落，年轻时在羊群旁总会放声歌唱，远处其他牧羊的人听到也会对歌，我们会坐在一起齐声唱起江格尔，一起摔跤，弹起拖布秀尔，跳起欢快的萨吾尔登。只是最近，我也不愿意唱歌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一样，草原上的牧羊人似乎都变得内敛沉默，大家见面也总是面面相觑，尴尬的沉默着，像极了芬兰人的社交恐惧。我不害怕社交，只是日复一日的见到同样的人，我们聊着同样的话题，彼此都太过熟悉，他要说他家的牛最近生了病，他要说他孩子要上大学了，甚至他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他要问我有没有烟。乏味的生活长期如此，我最近似乎因为年龄大了，心里总有些忧郁。忘了年轻时从哪本书里看过，蒙古人是忧郁的民族，蓝色的蒙古高原，蓝色blue不就代表忧郁么？我小时候可不理解，牧羊三十多年，我现在也渐渐同感，孤独的牧羊这么久，自然会忧郁，毕竟与我社交的，除了同乡的老牧民，就只有我的蒙古獒会冲我叫几声，向我炫耀它刚逮住的旱獭。白天牧羊的忧郁和疲惫，让我回到家也不想说话，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不愿意和妻子过多交谈，更别提像过去一样逗她笑了，年轻时我也是出色的段子手，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最近妻子也埋怨我，说我越来越木讷，变成其他牧民一样的直男了。我也清楚妻子做了一天家务活也很累，也明白女人心思细腻总需要温暖的话语浇灌，只是我自己心里都阴郁了一大块儿，又怎么带给妻子欢声笑语呢？前阵子家中来了一些客人，说他们来录节目，我和妻子热情的招待了他们，毕竟草原上的习俗就是，对待客人要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他们一进我们家蒙古包就惊呆了，蒙古包的哈恩（围墙支架）、套恩（天窗）、椽子和门都是我手把手亲自用柳木做的，上面的绳带也是我用驼毛编制的，顶毡、围毡和毡门则是妻子在母亲的教导下，一下下打出来的，妻子还在上面刺绣了美丽的云纹、莲花和吉祥图案。这群人赞不绝口，说我们的蒙古包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又开始看我自制的马鞍马具，问我多少钱卖给他们，我摇摇头说我不卖，如果你要我可以给你做，他们说那怎么好意思，连连拒绝。妻子煮了一锅羊肉，端上了最近刚晾晒好的奶制品，他们非常喜爱，席间也打听了我的牧羊生活，酒足饭饱他们拍了一些照片便走了。人潮走光，帷幕下降，表演结束。这些人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的生活仍旧继续，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从来没有一个作家，描写过我的生活。他们采风，参观，旅游，来到我的草原，观看我的生活，我拿出我最好的一切招待他们，可我的生活从未有任何变化。我也不期待有什么变化。
自从我辍学牧羊以来，三十多年我历经千难万险，点石成金，化不可能为可能，我平淡的生活是无趣的，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大明星过着电视剧里那般精彩的生活。我的日子单调乏味无所谓，一家之主的责任快赶上总统了，我只要养好家就好。最近就希望我和妻子不要生病，牛羊生病我可以当赤脚大夫给牛羊打针喂药，人生病了在草原上可太痛苦了，到乡卫生院也非常远。草原上没有蔬菜，总吃肉和奶制品，我和妻子血脂都有些高，这次我们也买了很多绿叶菜，只是草原上没有冰箱，不好储存，要是买辆车，就可以按需下山买菜了，可是孩子们需要钱，羊肉价格连年飙升，羊的价格却始终那么点，中间商总是赚那么多差价，我们也没办法自己一手卖羊...有时候我真希望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现在的生活我总感觉，好像一路牺牲赢得的却是一件二手的貂皮大衣，真讽刺，如果当年我不放弃学业，是不是现在也在做光鲜亮丽的工作，受人尊重呢......
这篇文章笔者以第一人称写了一个牧民大叔的自述，全文为本人自己观点，也参考了很多朋友的意见，也写了很多自己亲眼见证的事实，甚至小时候我也经历过搭顺风车的尴尬。我只是想写这篇文章，有人给明星写传记，有人给动物出图鉴，有人给家乡写诗歌，当然，也有人描写我们草原牧民的生活，只是这样真正站在他们立场上，写他们自己内心想法的东西太少，草原人内敛不愿表达，我便试着这么做了，我的文笔不怎么样，写不出他们的深刻，但我就是想写，至少我在写，我愿意写。我也不求我的东西能有什么影响，我就希望牧民们，不要怕困境，世界给了你压力是他的事，你过得怎么样是你的事，这个世界到底是人创造的，所以不用在乎别人不正确的价值观，不理会世俗的荒谬，从思想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凤凰涅槃，不辜负自己的期望，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就行了。不尊重你们的人，才是不尊重自己的傻子，才是真正三观不正的笨蛋，这种愚蠢糊涂、不明事理的人，不在乎他们就行了。我们歧视一个人，应该是因为他的选择，比如选择吸毒、犯罪、盗窃、抢劫，这是他自己后天选择的。但如果鄙视身高、性别、长相、民族、地域和职业，这些就很低级。牧民的职业就算没有科学家崇高，但也是老老实实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所以，快改变你们所谓的流行吧，你们瞧不起牧民的嘴脸，真的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