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的女孩

女孩能从风里听见闲言碎语,遥远的荒原上有迁徙的马群,雄狮低沉地喘息,匍匐前进,骏马悲鸣。风里挟带着好多秘密,吹过女孩的发梢,吻上女孩的记忆。跨越了几千里人海,女孩听到了好多故事。女孩叫信儿。

晴空下,晚风里,絮絮叨叨的精灵偷渡而来,带来好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A君和C女是情侣,C女在旅游公司当高管,忙忙碌碌。A君宅在家里,信儿听不出A君的职业,只知道A君总是宅在家里,信儿能听到游戏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咒骂,信儿不喜欢A君。

A君很邋遢,信儿揣测,想了一会很肯定地觉得A君邋遢,蓬头垢面,指甲好久不剪,泛着浅黄。

信儿听到了C女的抱怨,公司的烦劳事务,家里的不闻不问,A君可能又摊在沙发上打游戏了,嘴里胡言疯语。信儿觉得C女真傻,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朋友,没有出息还不会体贴人,一点都不值。

信儿没有再听,她去捕捉风里其他的故事了,有情侣在路边接吻,男生的鼻息又粗又长,有猫咪从他们不远处偷偷溜过,不小心踩到了碎叶,猫咪的脚步声很好听,像是柔软的泡泡。

信儿最大的遗憾是听不到月亮上的声音,在她的幻想里那里会有空洞的风声,沙砾碰触的摩擦声,宇航员一脚一脚踩下去挤压塑料的声音。再往远处听一定很安静,可是信儿从来没有获得过安静,密闭的小房间里也有感受不到的气流,在神神叨叨地说着奇怪的话。

C女终于和A君分开了,信儿那天晚上发现他们家里只有C女的哭哭啼啼,跟电话那头的一个声音抽咽着倾诉。C女说渣男A以前还找她借了好多的钱,那天她下班回来早了,游戏那头是女孩子在跟他连麦,那个女生的声音好甜好好听。

信儿遗憾怎么没听到那样的声音,自己都把时间花在听什么上了?也许是有小女孩的那户人家,大人们挤在厨房里欢声笑语,小女孩抱着她的“小仙女”说了好多有趣的事,她最后还说自己也要成为一个小仙女,就摸着肚子去找妈妈要吃的了,“小仙女”躺在粉色的床上。

C女坐在床边,对着黑色的屏幕哭,落泪滴在四方的玻璃上,C女好像把手机握得很紧,尖锐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刺出来。信儿好难过,她在偌大的城市里搜索A君的声音,他总会和别人攀谈,他的声音会从某个角落里飘出来,角落里最像渣男的声音。

信儿听到C女房间里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是电灯熄灭,C女用睡梦怀抱悲痛,用被窝来擦拭眼泪。渣男A拖着行李箱在坑坑洼洼的石板地上走,叼着烟,有焚烧的声音,信儿听了很久,A君只是一个人在走,行李箱的滚轮吵吵闹闹。信儿很好奇A君究竟要去哪里呢,一个渣男失意的时候会去做什么?滚轮的抗议终于生效,A君停下了,没有迎接他的下一个女孩,没有游戏,A君摁灭了烟头,吐出了好长的一口气。

C女第二天按部就班地去了单位,没有同事知道她失恋了,C女的交谈一如既往,信儿更难过了,她多想去安慰这个倔强的女孩。A君在干嘛呢?信儿转移了思绪,在离城市好远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A君还是一个人呆着,周围没有人,手机死寂。

信儿不再对这对分散的情侣感兴趣,她去听了一所大学里的讲座,讲的好像是国际形势,讲师的嗓子沉稳深厚,却又激情悠扬。信儿看不到讲座上屏幕里的内容,她开始挑选着其他更有意思的内容,小学里坐在最后一排的小男孩藏在课桌下,伸手去揪前面女孩子的裙摆。有一对夫妇在轿车里吵架,气愤的中年男子不答应把心爱的女儿送出国,交到陌生的金发人手里。

信儿的使者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跑,直到她从理发店里听到A君的声音,“水温还可以吗?”信儿愣了一会,觉得他活该。

晚上A君在房间里敲着电脑,信儿猜不出A君在干嘛,只知道噼里啪啦的机械键盘响了到了凌晨一点,或者更晚,信儿一点起来上了一次卫生间又去睡了。

时间过了很久,日月更迭,流云荡悠。C女逐渐不再哭了,夜里睡得很香很熟,虽然晚上回来的还是很晚。A君则变得沉默寡言,却不再理发店帮人洗头了,进了某个品牌做技术人员,依旧是劈里啪啦的键盘在响。可是A君好像再也没有玩游戏了,那些绚丽的音效不再缠绕在A君身旁,似乎连手机也不怎么用。

信儿在想渣男最后都会这样吗,好像勤奋了呀。

那个晚上C女和她的姐妹打视频电话,有一个部员似乎对她有意思,那个小伙子有着结实的肌肉和阳光的脸,C女的姐妹们在屏幕那头尖叫。可是C女很郁闷,她和前男友的关系在她的生活圈里纠缠不清,人们总是问她和男友怎样了,以前那个搞IT的靓仔呢?

C女发了很长一条朋友圈,澄清她和A君之间的点点滴滴,跟姐妹们说多希望肌肉男能看到,并反复确认自己把A君删了,朋友圈陌生人不可见。文章里情感真挚,感人肺腑,A君还曾对C女有冷嘲热讽的过往,评论区里的骂声一片倒向渣男A,C女的分别大快人心。

A君还在敲着键盘,行云流水,潇潇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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