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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几近尾声,窗外的一切沐浴在还残留着几缕夕阳余晖的暮色之下,高挺的银杏枝干交错相横,罅隙间可见零星的金黄,不知是合乎时宜地自然选择正提醒着许知遇夏央秋至,抑或是夕阳余晖给人以错觉?许知遇两手托腮,呆呆地望向远方不知名的某处山头。自然选择也好,错觉也罢,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暑假结束已是事实,彼时的她早已置身于名为学校的监狱了。
“啊啊啊啊~好烦呐!”对于新环境新同学,知遇提不起半点兴趣来,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七月的那个早晨...
“知遇,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找你妈妈谈一下,可以吗?”大姐姐目光温柔地看向满脸疲惫的知遇,语气里竟是试探,但毫无恶意,这一点知遇心里是明白的。
现在的她,很脆弱,脆弱到可以分分钟拿刀割腕,草草了结她十六岁的花样年华。
她不明白现在的生活为何让她如此失望,但也找不出她失望的理由。在旁人看来,她许知遇好像没有什么能够不满亦或是悲观的,高中是在海城数一数二的滨海中学读的,有一位羡煞旁人的好妈妈,基本都是无条件迁就她,纵使她再怎么无理取闹,妈妈都会包容她。可是,也只有知遇知道,妈妈之所以这么做,是怕刺激到她再干出什么傻事。在这样的环境下,知遇的性格却越来越阴暗了,她变得越来越敏感和多虑了,生活里的一些小事在她看来似乎都是不如意的事情了。哪怕是旁人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都可以轻易打倒她那敏感脆弱的心,但向来不善言辞的她从来不会坦露这些,她能做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窗外,眺望远方,仿佛那里就有她想要过得生活。曾经的许知遇,是一个对于未来充满幻想的女孩,和同龄人一样单纯美好,可是现在的她,再惧怕不过的就是未来,她害怕经历,她觉得经历当下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后来,她的妈妈背着家里人带她来了医院做了心理咨询。
这已经是知遇第十七次来做心理咨询了,也是最后一次了。
知遇安静地呆坐在咨询室后的一个小院子里,享受着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海城的夏天还是那么得挠人,直线攀升的温度一点都不给人留有余地,院子里四处充斥着知了的呻吟,发光的青石砖将知遇好不容易寻到的一点阴凉也无情葬送了。
太阳越爬越高,她脚下的阴影面积也愈来愈少,就这样,许知遇还是晒到了,但她已没有心思再去顾虑这些琐事了,只顾低头注视着自己左手腕上的新疤,右手还不时地抚摸,猩红的眼眶里,晶莹闪亮,辉映着七月的烈阳,散发着别样的光。
良久,知遇的耳边竟传来了一串含糊不清的歌声,虽听不清在唱什么,但这声音却莫名的温暖,宛若一双手,拭去了知遇眼角的晶莹,她停止了哭泣,闻声寻觅这温暖的源头。
知遇尽量放轻脚步,生怕打断此刻的美好。一步,两步,三步……知遇走到了一个拐角处,荡漾于耳畔的歌声愈发清晰,知遇也终于听清了歌词,并且知道了这歌声的主人是个男生。
转角,遇见。
下一秒,歌声停止,少年宛若星辰的眸子落入了知遇的视线里。清风拂过,撩拨起了知遇夹于耳后的发丝,掩盖住了一个花季少女颊面上微泛的红晕。
知遇的眼神有些慌乱,少年也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视线。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少年不曾想到自己躲在角落里唱歌竟会被人听见,毕竟这个地方这么偏,除了后墙上满墙的爬山虎便再无生机可寻。
“不……不是,是……是我……”本就不善于表达的许知遇,这会儿居然连说话都变得口吃吞吐了,如此,知遇便更加慌乱了。
“噗!”少年见状笑出了声,那笑容好似撕破了七月的烈阳那般灿烂,知遇的心也随之雀跃了,就好像沉寂于深海的蓝鲸邂逅了天空中最亮的晨星。
“我要走了,再见。”
少年从知遇的身旁绕过,走时还不忘挥手告别。还是那个笑容,宛若一叶扁舟轻晃,晃碎了平静,留下道道涟漪,荡漾在她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们的遇见对于许知遇来说,无疑是她在这整一个夏天里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事情,但这股美好知遇也只能藏于心底,去灌溉那悄然绽放的青涩懵懂的花……
“许知遇,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哦。”猝不及防的人声将她飘忽不定的思绪打断。
许知遇低着头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眼睛尽量回避过往行人的目光。临近办公室,她伸手欲要敲门,门便自己打开了。
顷刻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对熟悉的澈眸再度落入许知遇的视线里。
是他!
少年礼貌地冲她微笑,她的心脏倏忽间竟漏了半拍,赶忙低下头,步履匆忙地走向老师的办公桌,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害羞,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门口的方向。
人已经不在了。
晚上,知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早上在学校两人仓促的重逢。
“这么巧吗?”向来不相信缘分的许知遇,这一次不得不重新审视所谓一见钟情的荒谬亦或缘分之类的陈腔滥调是否只存在于电视剧电影和小说里。回想起少年的笑容,知遇的脸颊绯红,下意识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向来喜欢赖床的许知遇却第一个到了教室,原因是昨晚失眠了,熬到了破晓便再没有心思睡觉了。
“天哪!知遇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重成这样!看这眼袋啧啧啧...”眼前的人正是知遇在高中交的第一个好朋友沈孜寒。
“昨天失眠了。”
“真可怜,今天可是有刘姥姥的数学测验,你扛得住吗?”
“孜寒呐,我的后事就拜托你照料了。”许知遇一脸视死如归。
“呸呸呸!这一大清早的,你瞎说啥呢!”
“嘻嘻,我开玩笑的啦!”
“诶我跟你讲件事,今天我们班会来一个转学生,据说原来是海城一中的,但是因为和职高的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然后就被我们学校收入囊中了。怎么样?我厉害吧!”人称百晓生的沈孜寒又在人前显摆她的消息灵通了。
“这种人我们三中也收?隔壁六班那几个已经够闹的了,再来一个,德育主任不得疯了?”讲到后面一句的时候,知遇故意把头凑近了些,说话分贝放低了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新来那哥们游泳特长生,海城里他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你看看就我们学校这体育水平,哪年市运动会我们学校拿个倒数第二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成绩好的体育好的都被一中抱走了,这一次还不得捡回来一个当宝啊!”
知遇连连点头,心里暗自感叹着学校与学校的差距,同时也后悔自己初中时候的不努力,要不是因为那件事,知遇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考上了一中了吧。
不知不觉中,上课铃已打响,闲聊的同学们陆续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主任腋下夹着教科书,三步并两步地走上了讲台。“啪”的一声,将教科书摔在了讲台上,激起阵阵粉尘,示意同学们安静。与此同时,跟着班主任一同进入教室的新生也站在讲台上做起了自我介绍。
许知遇目光呆滞了几秒。
又是他!
“大家好,我叫苏澈。”
原来他叫苏澈。
知遇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望着讲台。苏澈环顾教室,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知遇身上。四目对视,苏澈冲她笑了笑,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澈走下讲台,径直走向许知遇。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了,知遇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最终,苏澈选择了许知遇身旁的空位坐下。
“原来新生就是他啊,也难怪昨天会在办公室碰到他,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知遇心想。
这一整节课,老师在黑板上圈圈画画的知识点许知遇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在回想寻思着沈孜寒上课前跟她说的八卦。
“看他挺面善的,不想是什么坏学生,更何况在心理咨询室的后院我们早就见过一面了,挺有礼貌的啊,怎么会是孜寒说的那样呢?”
知遇越想越奇怪,最后只好作罢,无聊地拿起笔在课本上画圈圈。
线条一圈一圈地纠缠在一起,错综复杂,亦如她此刻的思绪。
突然,手中的笔顿了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看此刻正在认真听讲的苏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心理咨询室的后院?难道他也……”知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身旁的苏澈似乎觉察到了知遇灼热的目光此刻正对着自己,便也转过头去看她。
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在一起。
知遇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适,冲苏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表歉意,之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开小差的行列里去。
从窗外刺入投映到桌面上的光束越来越短,漫长的一节课也终于在一阵金属碰撞声中宣告结束。
但对于苏澈和许知遇,两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