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去做了,感觉特别痛快
18年的初夏,我真的剪了寸头。
18年的初夏,我真的剪了寸头,把长到肩胛骨的长发剪成了寸头,剪掉了我起始于15年离家之际开始蓄下来的长头发······
好像蓄谋已久,又仿佛只发生在一瞬。
一个长达一小时的一瞬间······
而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剪一个寸头,哪怕我真的认为寸头很酷,也并没有认为它和自己有真切的关系,哪怕我真的认为寸头很酷,也认为寸头应该在男生的身上才会很酷,哪怕我认为寸头很酷,也认为寸头的酷仅仅止于欣赏的频道。
哪怕我认为寸头很酷——一个人天生的线条,在头部起承转合,将头发的片区和脸部划开刚正不阿的界线,像骄傲军人的的严明律令,而勒令的服从本来该令人束缚,却是荣光,却令人着迷。正面的弧和圆形的饱满,像本该如此的义气。途径耳际的弧线、鬓角的折线,和脸部线条彼此呼应,展露了当的英气。
寸头,干净利落之间,态度俨然,精神凝聚。
我小时候,便觉得寸头是男生最酷的发型,最酷的。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会想,酷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会为酷而痴迷?酷,是某种符号吗?酷是架子鼓?酷是摇滚乐?酷是探险?酷是弄潮?酷是令人羡慕的事?酷是没有做过的事?酷是山本耀司?酷是小左诅咒吗?酷是某些让人觉得炫的东西吗?酷,更多的是,发生在男孩儿身上,带着男孩儿的不畏不惧和无所顾忌吗?
为什么溜滑板很酷?遛鸟不酷?
酷是敢作敢为,还是,酷是做自己?酷是做想做的事便去做?还是,酷是明明知道很难仍然一往无前?
我没有答案,只是,在路上的时候,突然为酷发声而出:酷是一种挣扎。认为酷是经历过挣扎的。
后来在米茶老师的写句子课上,写了关于酷的私人名词解释。对于一些有争议的词语,一直想发声而出,竟然就这样遇见了米茶老师这里的各种写写写,不管是取名字还是名词趣解,都是我之前有玩的,想玩的。觉得很奇妙。
而想要剪寸头的私心,竟也因文字而起——
一次在米茶老师的句子课写“如果句”的时候,寸头被我牵扯了进来:
如果句:
如果我是真相,我会随缘接听电话。
如果我是角落,我会拥抱自己的孤独。
如果我是跳跳糖,我不会和跳蚤比跳高。
如果我是云朵,我会把自己吃掉嚼一嚼,然后吐出一朵又一朵的云朵便便。
如果我是男孩,我会去剪酷到底线的寸头,跟剪头匠师傅说:“师傅,敞开了剪!”
有一天下午,练瑜伽的时候,想着想着,冒出了一个念头,为什么我喜欢寸头,是男孩儿剪的呢?我自己去剪一个寸头怎么样?我喜欢寸头,那我可以自己剪寸头呀,这样我不就可以感受感受自己喜欢的寸头了吗?
我因这个念头想得出神,竟然开心地笑了,回家的路上,尾随我的风,我一路上,竟然那么开心那么开心,开心得像个孩子。
于是,咦呀想剪寸头的私心开始隐隐作祟,寸头的意图在我的身体里一直闹。
后来,决定在那家剪头匠师傅的独位小店里成全这个心愿。
当我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媳妇儿说很酷,支持我!
米茶老师说可以试试。
付小哥哥说剪了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觉得你很酷,一种是特别后悔。
干妈说可以不要剪那么短,剪女孩的短发。
蜜友说不想看到我丑丑的样子,不像女孩······
可我那么明确自己的心意,我是想剪寸头的,真实的想。
虽然依然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得住这个寸头的场。
我以为,寸头很酷。
我以为,寸头应该配上精致立体的五官,才会更好看,才够酷。
我以为,女生剪寸头,应该要有强大的内心,才能在人群中不顾左右。
······
可我就是想剪。丑了,又怎么样呢?那我来看看丑的最后,我能不能依然有底气,我能不能不再像过去那样,容易被人言左右,我能不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决定在劳动节的时候去剪,却忙不及去剪个寸头。竟然也会临时为想要剪寸头的这个决定感到紧张,
我真的要剪吗?!会不会丑到让自己自卑得不敢见人,会不会难看得想哭······
毕竟,上学的时候真的有因为剪头发丑哭了。
文昌河对岸那家理发店,把一对姐弟俩分别剪哭的事迹,想必一定不知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在上初三,面临了升学考,听话的我顺从了妈妈的建议,把长发剪短。(听话这种东西,含毒了)
然后回来就蹲着哭了好久,被我妈骂了一顿。
我弟的做法就比较直接了。他是直接在那家理发店里现场引爆情绪,一触即发,哭得很大声。想想小学的时候被丑哭是什么概念,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只是暗自佩服这理发师的绝艺,但是理发师倒是有同情心了,看到小男孩哭了他有点慌——他不收我弟弟的钱,可是我弟还是从理发店过了桥一路哭回家。
我妈没有骂我弟,她自顾自地骂了一顿理发师,还安慰了我弟。(事隔多年,我还能说我好嫉妒我弟吗?明明我当时的头发也很丑啊!)
后来竟然有闲杂人等向我弟支招:小弟以后你去剪头发剪完就哭,不收钱。
······
好的吧,时过境迁还是一个笑料,不知当年的理发师手艺精进否。
想来还是会被逗笑啊。
滴答滴答,我终于走进了剪头匠师傅的店里,临时竟然又有点紧张,会不会很丑会不会很丑······但是还是毅然决然。
我笑着对师傅说:“叔,我要剪短,全部剪短,我要剪寸头。”
(看我还是没有那么敞亮,没有那么酷,没有直接对师傅说敞开了剪的话。)
“你要剪男人头?不要剪那么短······”
“我要剪,我要剪这个寸头。”(我好像有一点点发抖的紧张)
“你想剪我就给你剪。”(本来还策谋了一下如果大叔不愿意剪如何应付,没用上)
我坐上他的镇店古董座椅,黄色的津布披上的时候,我随着师傅的播音机,仿佛漫回了爷爷在世时候的小镇年代,眼前是粗朴的手写对联,粗体黑字,与红相印,耳边是播音机主播在用海南话说故事的铿锵声调。
倘若播音机里面飘出“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会不会时空回转,漫回《舞男》的旧上海滩?
师傅一个快手剪掉马尾,让我不禁屏息,真的剪了。
翩飞的发絮,飘在周围,竟然有点迷眼,像北京春天的纷飞的柳絮,不顾及你的任何感受。
推发机终于在初露寸头的雏形上开始作业了,师傅一遍一遍地推,感觉像是在修理草坪,呜呜呜的······脑海闪过一句忘了出自哪里的文言文:“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百度了下,原来是苏轼的《赤壁赋》呀)
我目睹时钟的脚步,几乎剪了刚好整整一个小时。
于是,我开心地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精神的小男孩。
没有被丑哭。
其实······有点被自己帅到了。(没有惊世美颜,没有精致五官,也是可以剪寸头的,鉴定完毕。脸正就行?有酒窝加分?)
问了门口一位大叔帅不帅,他说:“帅!”
然后问了一个很弄潮儿的问题:“你剪成这样,你是想和女孩谈恋爱,还是想和男孩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我竟然开始吞吞吐吐······咦,我剪的寸头怎么没有赋予我干脆利落的作风呢?
“我,我就是想剪,酷,省时间······”说完骑着我的摩托,溜溜地走了。
我感觉特别的畅快,有一种自由贯穿了我。
“你怎么剪了个不男不女的头发,难道你还要穿裙子吗?”
“你剪了短发啦?”
“你剪的12块,我平时剪头发才5块。”
“天啊,姐,你简直颠覆了我的价值观!“
“天啊,怎么剪了这么短,难看啊勒。”
“你怎么剪了这么短?为什么?你以后不要剪啦知道吗?”
“你剪成这样是要入基督教吗?”
“嗯,你剪的这个头发适合你,很精神。”
“咦咦,剪了这么丑的头发······”
“你怎么剪了这种头发,上学的时候扮酷可以,你现在剪还要谈恋爱吗?”
“疯了,女孩子剪这么短的头发,哎不中用。”
“你剪了头,我都认不出来。”
“漂亮。”
“乖,你太有勇气了,真的剪了自己想剪的头发!乖啊,你短发好像回到了高中生了,越看越好看,还有,就是,你真的好萌。”
我感觉我经历了一场寸头引发的人言历险记,我倒是一笑置之了,无挂无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哎呀,觉得好好玩。
第一次这么决绝地做了想做的事,并且,不后悔。而且通透极了。这种坚定为自己作主的感觉,很明朗,也很确定,感觉应该是自己比以前多了一些内在的力量。
除了起心动念的心意,改变一下身体状态的初衷,还想着能否为自己加持一些男孩儿的干脆利落和勇敢(尽管是妄想,却发现是有一点点影射的)哪怕,直到现在,我已经在写文的路上知道,所有的力量,都应该在自己的身上长出来,所有的力量,都应该由心而来。
而我也知道我剪寸头,并不是为剪寸头而剪,我更明白酷和修身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要特立独行,只是,想做自己想去做的而已。就像我并不是为了早起而早起,并不是为了运动而运动一样,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做,我和它们如何有关。
我在米茶老师的写句子课,给酷写的名词解释是——
酷:是一种挣扎,以及挣脱之后的持续存在。成为自己就是最酷的事。
成为自己是最应当的事,其实也是最难的事。只是,太多太多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身不由己,或者不够坚定和勇敢。那么,那些想做的简单事情,想做就要做,想做就要做。
我只是想要随了自己的心意而已,想做就去做了。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还会遇见谁。只是觉得,想要珍惜自己的起心动念,想要尽量成全自己。
真的希望,我们都可以真的成为自己。
不想在生命尽头的时候,被上帝横批一句——
“这家伙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Q�:�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