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气你（五）

蓝忘机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出门。

已经立冬，早晨是冷的。

山野白雾弥漫，霜染的红叶隐约可见。

蓝忘机出了院子，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寻魏婴，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心慌慌地狂跳。

不能没有魏婴，不能！

魏婴能到哪里？

除了云深不知处，他已没有家。

魏婴，我错了，别走！

蓝忘机传出一道蓝色讯息：“思追，魏婴呢？”

很快，思追就有了回应。

“含光君，魏前辈在厨房。”

蓝忘机欣喜得眼里起了水雾，揪着的心瞬间放松，也顾不得雅正，立刻疾步去厨房。

魏婴，没走。

我的魏婴，还在！

太好了。

厨房里，那个肆意洒脱的人，正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粥。

“思追，粥就是要搅一搅才好喝，哈。”

“是吗？从没听说过。”思追显然不信，却依旧眼里含笑，声音温柔。

“魏婴！”

声音是百感交集的。

“蓝湛！”

魏婴笑得一脸灿烂，一脸甜美。

蓝忘机的眼里溢满水雾。

魏婴已经好了。

魏婴又笑了。

蓝忘机喉头热热的，欣喜已极，他一闪就到了魏婴身边，夺下他手里的勺子塞给思追，拽着魏婴的手就往门外走。

“蓝湛，干什么？我的粥……”

魏婴试图挣扎。

“思追，粥放静室门外。”

“是……”

思追还未答完话行完礼，含光君已经拽着魏婴走远了。

含光君和魏前辈，嗯，一定有事，而且还是很急的事，连含光君都走得那么快，一点儿都不雅正。

蓝忘机拽着魏婴疾走，仍嫌慢，干脆御剑升了空。

魏婴被蓝忘机拽着，搂着，莫名其妙地就被带上避尘。

蓝湛不生气了？

一夜之间就好了？

昨天还冷着脸，怎么哄都哄不好，今天是啥情况，一下子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抬眼看蓝忘机。

蓝忘机眼里有水光，脸上有暖意，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蓝湛这是被夺舍了？

魏婴压根不记得他昨晚曾经急火攻心，曾经吓坏了蓝湛，还以为蓝湛依然在生气，所以一大早就悄悄起床，喊了思追帮他熬粥。

二人降落在静室门外，蓝忘机一把抱起魏婴就进了门。

“蓝湛？”

蓝湛这是咋了？

蓝忘机进门，用脚带门，放下魏婴，又反身紧扣住魏婴双肩，把头抵在魏婴脖颈上。

“魏婴。”

声音喑哑，微微颤抖。

“蓝湛？”

魏婴感觉到蓝湛微不可察的颤抖和害怕，他抬手轻轻拍着蓝湛的背。

“蓝湛，你怎么了？”

清冷坚韧的蓝湛很少这么软弱。

上一次，还是魏婴夜猎离开，蓝忘机梦魇的时候。梦中的蓝忘机又看见魏婴跳崖和丢乱葬岗，就魇住了，汗湿中衣，流泪，惊叫，恐惧至极。

这一次，蓝湛为什么这样脆弱，还是大白天？

“魏婴，我错了，你别走。”

好奇怪的话。

“蓝湛，你没有错，我不走。”

“我不该不理你。”

“咳，蓝湛，是我不好，我独自跑到清河，自顾自在那儿喝酒，聊天，也没给你传个讯息，害你到处跑找我。是我的错，下次不了。蓝湛，别生气了。”

哎，蓝湛实在太好了。

明明是我先骗他的，说去彩衣镇，结果却是去清河。

蓝氏家规不可打诳语的。

也难怪蓝湛那样生气。

“魏婴，我气的是我自己。”

“不可以。”

魏婴立刻扳过蓝忘机的脸，一脸严肃地道。

“蓝湛，你不可以气你自己。蓝湛，我舍不得你气你自己。你很好，你最好了。”

魏婴在那俊美的容颜上啄了一下。

“魏婴，我不会说笑，不会喝酒，没让你开心。”

这话让魏婴更急。

“没有！蓝湛，你让我很开心。有你，我天天都好开心的。有你在，最好了，每天都想笑哩。蓝湛，你看，我多开心！”

魏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眉眼弯弯，嘴角上翘。

“魏婴，不要离开我。”

蓝忘机更紧地扣住魏婴，似乎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样。

“蓝湛，我不离开，打死也不离开的。”

蓝忘机立刻用手封住魏婴的嘴。

“不准说死！”

“呜，呜，啊，好，不说，不说。”魏婴终于拿掉了蓝忘机的手掌。

蓝忘机的手掌刚脱离魏婴的双唇，突然就想起魏婴昨晚吃了过蓝医师的药丸。药很有效，恢复很快。

“魏婴，你昨晚？”

“我昨晚，怎样？哈哈，是不是又乱动影响你休息了？”

看样子，魏婴昨晚一时急火攻心迷了心智，醒来压根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罢，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忘了就忘了。

“魏婴，以后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呃，那个，蓝湛，你很忙的，不用每次都陪着的。”

蓝忘机心里微微有一些失落，魏婴果然不是很喜欢我陪着。

大约还是嫌我闷？

算了，不陪就不陪。

只要魏婴喜欢就好。

“含光君。”

门外是景仪的声音。

蓝忘机开门。

“含光君，魏前辈。”景仪规规矩矩地行礼。

“何事？”

“清河聂怀桑聂宗主来访，已在藏书阁等候。”

蓝忘机和魏婴心里都咯噔一下。

聂怀桑，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