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妻
“老婆大人,你来了没?”
“老婆,你到哪了?”
“你马儿个巴子,你怎么还没来,我快饿死了。”
看着其他人都吃饭了。男人,开始翻来覆去,不停的给回家做饭的妻子打电话。
终于,女人拿着做好饭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顿时男人就变成了男孩,看着女人,笑着坐起来了,开心的吃着女人做的饭。
女人开始絮叨了。
“你马儿个巴子,我在家打扫卫生,做饭,招呼你儿子吃饭,还要招呼你。你这么年轻,怎么得这个病,嘴巴都歪了。”
“嘿嘿”男人一笑而过。
“是的,怎么嘴巴就歪了。”
吃饱饭,男人坐着就睡着了。
女人又开始骂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别人都穿棉袄,你TMD光着膀子坐着睡,被子也不盖,有病啊。”
“我热嘛。”
“快点把衣服穿上。”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把被子盖上。
男人的嘴里一边抵抗,一边在穿着衣服。然后钻到被子下面,继续呼呼大睡。
女人开始发呆,面露愁容,开始找身边的人交流起来。“怎么就中风了呢?要是再中了怎么办?还要天天吃药。还这么年轻。这个能治好吗?”
这个女人好像和刚才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二)一家人
打完点滴,吃完午饭。亲属们便开始热闹的聊起天来了。谈论着病情,分享着治疗经验,评论着各自家属那份照顾的责任。
“还是有女儿好。比儿子照顾的好多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爷爷脑梗躺在病床上,正呼呼大睡。儿子和女儿轮班来照顾,大手大脚的儿子在那玩手机,女儿从娘家回来,就一直在那忙着端屎端尿,给父亲洗漱。
“都说我心狠,让母亲做那么多事,但是不做事,就容易胡思乱想,更容易生病。”下班回来的儿子,来了医院给母亲送饭,陪了一会,就剩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一人自己照顾自己。
第二天她的老伴来了,七十多岁的老头,还在做保安。一边说着自己工作有多忙,一边抱怨着老伴在医院拖累。给了钱要干活,干活就不能照顾老伴,便一直找医生要求出院,让老伴自己回去照顾好自己。突然,电话那边传来了儿子和老头吵架的声音。“你的工作哪有那么重要……再住几天……”
六十多岁的爷爷病情开始平稳,被安排去了普通病房。突然那对夫妻开始有点不舍,就说帮忙搬下行李,我也开始为这份熟络,屁颠屁颠的去帮忙搬着零碎的行李。随后,我们也被转到了其它病房。热闹的病房就剩下热闹的夫妻,喜欢热闹的女人依旧一边热闹的聊着天,热闹的骂着她的男人,又安静的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三)分粥
“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如果你和你爱人快饿的不行了,就剩最后一碗粥,该怎么分?
“一人一半。”
妈妈回答说。
我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要分情况了,他如果更饿,他就多吃点,那我可以少吃一点,我的饭量小。”
听了妈妈的回答,我又说,“那要听听我的回答吗?”
“嗯”。
“在以前,我会把这一碗粥都给我的妻子。因为我爱她。可是现在,我们不能这样分。因为患难夫妻,如果我给了她全部的粥,那我就是饿死的那个人,就剩下她一个人既要承担爱人死去的痛苦,又要承受生存的压力,她太难受了。所以,我会这样分,分给她能活下去的比例,然后我吃完剩下的,然后再去寻找第二碗粥,第三碗粥,给她吃。”
“如果女人要求全部的粥,这样才能证明男人是爱她的,这是愚蠢的;如果女人把粥全部都给男人,才能说给了全部的爱,这也是愚蠢的。真正聪明的选择应该是按比例分而食之。这样才是理智的,才能最大可能保证大家都能存活。同样,要求全部占有的男人,是自私的;选择全部给女人的,也是自私的;只有分而食之,比“一人一半”的平均主义稍多,才有更多的能量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让双方都能好好的活着。”
“所以,妈妈,我们的生命健康不是一个人的,是属于夫妻,属于家庭,属于关心爱你的大家的,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活着,不要再想那么多,好吗?”
“哦,好。”
(四)后记
第一次经历发病,呼喊,不知所措。120,急救,稳定。生命总是那么脆弱,猝不及防的就来当头一棒。分粥的故事,也是最近刚看到,恰好经历了这般生死,才有所感慨。健康,多少人都在呼吁,可是却在艰难的生活和身不由己中,又有多少理性的爱能分好这碗生存的粥。
一直在思考,生病的人最难受?死的人最痛苦吗?现在才知道,身体的疼痛根本比不上爱带来的压力更大。亲爱的,我们总是彼此关心,却又总是彼此伤害。
余生,我希望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爱的人们也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一辈子,我也希望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让爱人能走的平静。然后在我自己死前,提前开一个自己的追悼会,让伤悲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一起带走。剩下的就是留给大家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