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挂满记忆的红灯笼

本文参与天下故事《红灯笼》专题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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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位古老地魔法师,它挥舞着魔棒,即能让人忘掉那些不曾遗忘的记忆,也能让人记起那些不曾失去的记忆。

在我的内心深处,钰姨从没离开过我。

1

“小荷,你向后退两步看一下!看看大门两旁红灯笼挂的一样高不?”

冬天的傍晚,风冷得刺骨,吹得人直打寒颤。一个年轻、帅气,二十五、六岁的大男孩,站在一所幼儿园滑梯旁的一把旧椅子上,他在给幼儿园的大门上方挂红灯笼。

”高涵,左手边的那个红灯笼低了,再往高点挂!”

我站在滑梯旁,哈着手,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衬着暮色中的红灯笼更加耀眼。我用手比量着,让高涵把灯笼再挂高点。

灯笼已被高涵挂在幼儿园大门两端,它在冷风中让我感到温暖。我的心似乎被它烫了一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钰姨,今天是小年,也是高涵生日,我和高涵来幼儿园挂红灯笼了,屋子里一会儿也挂好。”

我小声地呢喃着。

“小荷,你又发什么呆?差不多我下去了,太冷了!”高涵和我说着话,一脚踏进身旁的滑梯里,顺着滑梯滑了下去。

我站在滑梯后,看看他如小朋友般的淘气样,我抿了下嘴角,望着幼儿园空荡荡的小院子,自言自语道:“过年了,孩子们都放假了。”

“小荷!你快点过来,屋子里还没挂完呢!”

“来了!”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要拿那把旧椅子。

“我来拿!你快进屋,今天还真冷。”

一阵儿急促地脚步声,高涵又返回来了。

他没戴帽子,黑色的羽绒服衬着他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两只手不时去捂着耳朵,他手上戴着一副薄薄的绒线手套,拿起旧椅子站在我身后。

“小荷!你又发什么呆呢?”

“进屋挂灯笼去,今天可真冷啊!”

“高涵,看着这一对红灯笼,我又想钰姨了。”我抓着高涵的衣角,悲伤地说着。高涵紧绷着嘴唇,不说话,我发现有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流了出来。

“对不起!高涵,我让你伤心了。”我轻轻地为他擦去眼泪,钰姨是高涵的母亲。

2

钰姨是这所幼儿园的园长,她叫夏钰,认识钰姨要从我的第一份工作说起。

记得那年我幼师毕业,被学校安排到一所私立幼儿园实习。那是一所远离市区,环境清幽的幼儿园。

还记得那天第一次去上课,那是我初次接触一群三、四岁的小朋友。我望着一群叽叽喳喳如小麻雀般围着我转的小公主、小王子。望着他们看着我的甜甜笑脸,听着他们奶声奶气欢快地喊着:“小荷老师好!”

说实话,尽管我学的是幼儿专业,可没有丝毫教学经验的我,一时间懵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紧张地杵在那里。傻傻地咧着嘴笑,把头天晚上准备好想说的话,都丢在了脑后。我望着站在身旁的夏园长,傻呆呆的一脸求救状。

夏园长是位五十开外的短发阿姨,白净的肤色,一副眼镜下透着慈祥的目光。墨绿色的丝质长裙衬着她安静的笑容。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似乎在告诉我,别紧张。

然后面带笑容,把食指放在嘴边,对着小朋友,发出嘘的音,示意小朋友们要安静!她两手轻轻向下挥动着,她在用手势示意小朋友们先坐下。

我望着小朋友们瞬间安静的样子,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吱呀”一声门响,夏园长轻轻地走了出去,我开始给小朋友们上课。每天讲故事、做游戏,教他们画画、唱歌、做手工。

那一年的夏天多雨,阴沉沉的天气多日不见阳光,空气里湿漉漉的,感觉能拧出水来。

幼儿园正门的左面是一条宽敞的马路,可在临近幼儿园门前有一段地势低洼的窄路,路旁的下水井年久失修,淤堵、不顺畅。有几处小水坑浅浅的积水,大人走过都要迈开步子,左躲右闪跳跃着过去。

夏圆长曾打过多次电话,道路队也来人三番五次的修整。可是一到下雨,还是老样子,下水井返水的现象不见改善。

每天早晨家长过来送孩子,园长就喊上几个来得早的老师提前站在外面,把孩子一个个抱进幼儿园,然后我和小贺老师再接过来,我们把孩子们的书包放好,让他们站在院子里听儿歌,做早操。

看着他们活泼、可爱的样子,感受着清晨明媚的阳光,听着鸟儿藏在在路旁的柳树枝上歌唱。听到孩子们喊:“园长奶奶早!”我的敬佩之心便会由然升起,看得出夏园长是真心爱孩子。

我渐渐的适应了这份幼师的工作,慢慢的也学着夏园长早早的来到幼儿园,站在外面迎接小朋友入园。爱一份工作,就会全身心的投入。

3

在没接触这份幼师工作之前,我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是个啥滋味?可自从有了这份工作,爱情也随之即来。

其实缘分是来自一次意外的相遇。

如果说幼师是一份神圣的职业,像园丁浇灌着幼苗的成长。每天的呵护需要你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当你每天面对一群天真、活泼的孩童,你会发现你的天空也充满了幻想,彩虹、气球、和五彩的气泡。

每天面对着一群奶声奶气的小孩儿,看着他们天真、可爱的笑脸,我曾一度热情高涨。跟在园长的身后,去感受、去学习,看着老园长用知识、用爱心化成的甘露,浇灌着一棵棵可爱的幼苗,我的心是沉醉的。

爱情也是让我沉醉的。

有些事情往往来之意外,认识高涵是因为幼儿园门前的那段洼路。还记得那天早晨是个艳阳天,许久都不肯出来的太阳,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晃得人有些旋晕。幼儿园门前那条路还是泥泞、坑洼,没有一丝改变。

太阳晒干了路上的水分,可是一下雨,还是老样子。那天我教的班上一个叫莎莎的小朋友过生日,我教的是中班,她中午已经吃过生日蛋糕,那是园长特意出去为她买的。

下午三点多时,她的妈妈提前来接她,说是早点回家过生日。我帮着莎莎整理好她的小书包,拿上她随身携带的布娃娃就往外走,看到她妈妈站在教室门外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把莎莎的书包递给莎莎的家长,拉着莎莎往外走,想着把莎莎送过去。

就在我站在走廊想往出走时,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一位年龄和我相仿、一身黑泥印迹的年轻男孩。我拉着莎莎的手向后,把莎莎挡在身后,我和那个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我赶紧松开莎莎的手,一把抓住了那个男孩子的衣襟,险些扑倒。吓得莎莎在我身后大声地喊着她的妈妈,“妈妈!妈妈!”

我稳了稳神,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小声说了一句:“下次走路看着点,小心撞到孩子。”转身拉过莎莎往外走。

奇怪!幼儿园的外面,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同样雪白的背心也是点点黑泥的印痕,踩着门前铺垫平整的路面,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我回转身返回去时,刚好看到园长出来送刚刚进去的那个男孩。园长看到我,笑呵呵地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叫高涵,学建筑工程。”

“高涵,这是小荷老师,和我一个性,她叫夏荷,刚分过来的实习生,书、画、唱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我很欣赏她。”

高涵认真的地在听他妈妈说话,这会儿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眼。我发现他是个非常帅气、阳光的的男孩。

自从高涵找来好哥们修好了幼儿园门前的洼路,我发现高涵来幼儿园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而且每次遇见我,都是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我一眼,打声招呼就走。

没过多久,差不多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园长把我叫到她办公室,盯着我看了好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小子眼光不错,小荷老师是个挺优秀的儿人,我也喜欢你。”

这是说啥呢?莫名其妙的。

我抬头看着园长,一脸疑惑。我看着她的眼神,她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我就那么傻傻地望着她。心里在琢磨她想说啥?

“你别看我了,你这个丫头有福气了,我那个宝贝儿子看上你了,让我和你说一声,你要是有心你们就处处,成不成的都没啥。小荷老师,我发现你很优秀,人即聪明又漂亮。”

“我同意你和高涵做朋友,晚上高涵要请你吃饭,你如果愿意和他做朋友,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

“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你不为难就好。”鬼使神差,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没谈过恋爱的我,谈一次就成功了,做了园长未来的儿媳。

园长看到高涵每次都是在我下班之前来接我,她看着我们两个人的眼神,那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开心。

4

漫天的雪花,说来就来,下得好快,随着六瓣花的飘舞,那纷纷扬扬慢天飞舞的样子,像极了园长那高洁的性格。

就在我和高涵相处一年多,园长阿姨急着来年要给我们筹办婚礼时,她得了肠癌,在还不到两个月的治疗时间,她就那么静悄悄地走了。

那天刚好差一天就是小年。还记得园长最后说过:“过小年我要在幼儿园里挂满红灯笼,因为那天是高涵的生日,来年我要给你们办婚礼,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参加,多好啊!”

就在我在她的幼儿园工作的第二年,园长阿姨永远地走了,都没来得及看我和高涵一眼。园长阿姨走那天,我难过了好久。园长阿姨的办公室和我的班级面对面,那一天我的心是空落落的。

高涵一直在沉默着,直到又一个第二年的小年,他开车带我来到幼儿园,孩子们都放假了,幼儿园里空无一人。

他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好多黑色的大塑料袋子,快速拿到幼儿园里,他开始接电线、找插排。我看着他把好多红灯笼挂满幼儿园的院子,一顺水的整齐、错落有致。装好后,高涵看了我一眼,随手按了一下总开关,幼儿园里的一排排的红灯笼亮了。

园长阿姨,你在那里看到了吗?

记忆里的那人、那些事,一辈子,都忘不掉。即使没有亲情牵挂、血脉相连,但那骨子里散发的温暖与爱,就像大红灯笼一样,给人温暖给人喜庆。

时间过得飞快,想想您离开家已经三年了,园长阿姨,您在那边还好吗?我们终是情深缘浅 ,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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