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阳阳的一封道歉信（委托阳阳爸爸转达）

小阳阳：

        你好。

        这是2022年10月4日的这个晚上，张叔叔怀着内疚、心疼及不安的感受给六岁的你写下这一段文字。或许你还不能完全体会，或许你想起来时还会在有一些受惊吓的感受之中，也或许你已忘记以及修复了一些。不过，张叔叔要真诚向你道歉，我动用了成人的力量，用很粗暴的方式来对待你，这对于你来说可能会有被伤害的感觉，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也是比较失当的。未来有一天，不论你是少年还是青年，甚至成年，当你回望今晚而由此感觉，若你觉得需要，我将再次向你表达这份歉意。

        在这个夜晚，我们忙着从双流回到新都的家，我们开车，你爸爸骑的摩托。你的爸爸出于安全的考虑，将你托付给我们同行，等回到新都时再接你回家。当然，这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估计也没有太多的事先商量。幼小的你抗拒着不肯，情绪激动，不愿上我们的车，好不容易被“塞”进了车，你仍要强制去尝试拉开车门。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让原本坐在后排的75岁老奶奶坐到副驾，让罗阿姨到后排来坐在你的旁边。我们本以为有着和你一起玩耍过的谦哥和香姐陪着你，你会很快调整过来，但你仍然没有停止哭闹以及要去拉车门把手，并愤怒地“攻击”着一旁的罗阿姨。老奶奶的身体很不好，还需要尽快回家打针吃药，我也特别担心她，不太容许停下来做其他的安排。于是我一边开车，一边担心大家的安全，便动用了全车最具力量的男性的威权，用了我极少用过的严厉无比语调和带着恐吓的语言，想要喝阻你的行为，并且在停车时两度用强力将你拉离后门直至车的中央空间。这样的方式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你动作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感觉到行车安全一些，我的心也才放下一点点，可以安心一些驾车，但心中却涌起一份不安。处于职业的敏感，觉得需要做一些氛围和关系的修复，以增加你的安全感。后来，听到你可以安静说话，我便想出一个积分的推荐好听的歌的游戏，让你和香香姐姐、谦谦哥哥一起玩耍，并承诺可以给获胜的选手一份奖励。你们为自己打分，我和罗阿姨、奶奶为你们加分。两轮的分数，我都加给了你（当然，你推荐的歌也确实好听），希望可以宽慰到你一些。这样，我们的后半程旅程一路欢歌笑语，很是开心，你好像也在沉浸其中了。

        我知道这不会完全平复你的感受，但以为我可以在到达终点后找到机会和你再做一些澄清，并给你一些支持。到达下车后，香姐谦哥以及你我四人商量着去买奖品，但你好像既期望又回避。出了小区大门，香姐谦哥兴冲冲进入超市，但你却躲向一边。我试图多鼓励和安慰你一些，但也没有机会，你不愿意面对我。我猜我是有吓到你了！我也知道那时你也在盼望着爸爸的到来，但是没有机会和你重新诠释这个过程，担心在你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一道不愉快的伤痕，这是我特别感到不安和愧意的。

        此刻，我慢慢整理我今天对你的观察，发现有好多属于你的力量和特质。

        第一，你有爸爸的爱并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你不愿和爸爸分开，这是因为你跟爸爸有很深的连结，爸爸的在，可以给你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可能，你也特别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毕竟，很多时候爸爸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当然，也看得出爸爸对你的好，以及他在你心中的重要。你拥有并感受到了爸爸的爱，做了天下有爸爸爱的孩子都会做的事情。

        第二，你很有力量，也有一份坚持。香姐和谦哥都没有办法阻止你，你爸爸也用了不少力量，但六岁的你不是那么容易被屈服的。虽然在我们看来是一份倔强，或者不懂事，但你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你用尽了你全部的力量来阻碍这个“分离”。即使有着一份强压，即使有着后面的快乐，但停下来后，你仍会记得你所盼望的事情。

        第三，你懂得保护自己，也有策略。你没有选择和我这个当时在场最“恐怖”、最强力的人物直接对抗，你选择的是你比较熟悉的罗阿姨，你大概会预判可能的坏结果以保护自己。即使到后来知道结局无法挽回，你还是会放轻动作但不停止地表达你的不满，这可能是你的一种策略。你的保护自己，可能也体现在不轻易离开亲近的爸爸，包括一开始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远离我们这些陌生人，躲在爸爸身后或在一边独自玩耍。待到熟悉一点，你便可以融入。包括谦哥和小狗玩耍时，你都细细观察后才会靠近一点。这也不是所谓胆小或敏感，而是一个小朋友的天然智慧。

        第四，你的复原力也很厉害。你可以很快调节自己，融入新氛围。这也不是理所当然，或是成人世界的“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是你在这个年龄才有的“天使”能力，让你可以多一份成长的快乐力量。

        除了这些，我还想告诉你我的另一份观察，是关于你爸爸的。车子刚刚启动前行时，我观察到你躲在一旁的爸爸的手足无措、惴惴不安。后来见到你后，也体会到你爸爸的歉疚和不安，深夜还在与罗阿姨讨教。包括你爸爸今天坚决的不饮酒，午餐时几次离席问你吃些什么，做核酸回来后反复的确认你在哪里，这些无不透露出一份对你的爱。

        我们大人都想好好保护以及爱你们的，但是，我们可能用了很多成人的道理和眼光来看待你，却忘了尊重你在孩童时代的权利，干预了你对自己生命的掌控与自主，甚至用爱的名义施以暴力与伤害，实在需要反思、反省。我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以上，也是张叔叔自己的一份带着愧意的反思，但愿这些文字是温暖的，有力量的，可以通过你的爸爸来和你传递，多一份你们未来生活的改写，并使之变得更为和美。甚至觉得在多年以后，如果你想起今日之伤害感觉，你可以替童年的自己来向张叔叔“讨要”一份公道，或许我们可以再来一场修复过往的对话。当然，张叔叔更是希望这些文字是一份我们大人在教养冲突及错误中学习并成长的自白书，希望它可以化为一份深深的祝福。

      谢谢有你！

      祝福你好好成长着！

                                          抱歉的张叔叔

                                      2022年10月4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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