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孤台

好多年以前去过赣州,路过而已,停留了大半天。

虽然行色匆匆,但印象深刻,因为三江汇合,因为景色宜人,因为文化底蕴深厚,当然,还因为郁孤台鼎鼎大名。

郁孤台建在赣州的制高点贺兰山上,站在郁孤台上,古城一览无余,江水滔滔,仿佛在诉说着那远去的人们无法忘记的历史。当然,要说历史,脚下的古城墙就是最好的见证者,每一块古老的砖都闪着历史的光泽,它们既是见证者,又是传承者,还是创造者,历史不就是它们书写的吗?那一年,孔子的后裔孔宗瀚来到了赣州任职。当时大雨倾盆而下,三江洪水肆虐,赣州一片泽国,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目睹此情此景,孔宗瀚带领老百姓苦干加巧干,终于建成洪水冲不垮,拒水于墙外的古城墙,老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

踩着古城墙,或许是踩着“历史”的原因,不由得你不兴奋,你不来来回回踩着,流连忘返。身边的伊甚至跳起来,一会儿跳得老高,一会儿翩翩起舞,一会儿在原地转圈,兴奋得不得了。因为喜欢散步,若每天在此走上一万步,岂不是赛过神仙了?

赣州是赣南门户,也是其文脉所在,自古就有许多文人墨客留下墨迹。北宋文学家苏轼就写下了“八境见图画,郁孤如旧游。山为翠浪涌,水作玉虹流……”的诗。山是郁郁葱葱,青翠欲滴;水是澄江碧透,波光粼粼。有山有水,风光旖旎,诗人自然诗兴大发了。不过,若说此诗的名气,若与后两人——辛弃疾与文天祥所写的“郁孤台”比起来,则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被后者的光芒所盖住。一方面苏轼只是路过,只是被此地的风景所“迷惑”,重在写景;辛弃疾与文天祥则在赣州任职,自然感情不一样;另一方面,苏轼所处的年代不一样,辛弃疾与文天祥所处年代已是南宋,半壁江山,山河破碎,对于早有“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雄心的辛弃疾而言,打过江北去,收拾旧山河,了却君王天下事就是终生目标,就是一生的宏图大业;所以他的词格局就高多了。

“郁孤台下清江水 ,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 ,毕竟江流去。江晚正愁余 ,山深闻鹧鸪。”虽然有报国之志,而且满身武艺高强,有高超的军事素质,可以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可惜报国无门,空有一身本事,朝廷偏安一隅,苟且偷安,诗人能不愁得“江晚正愁余 ,山深闻鹧鸪”吗?“咕咕”的鸟叫声就好像在诉说着诗人无尽的满怀愁绪,无尽的心有不甘,无尽的伤感悲壮!

百年之后的文天祥才是真正的感天动地,才是真正的爱国悲壮。比起辛弃疾来,格局更高了,自然他的诗名气更大。“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惶恐滩就在赣江,零丁洋在珠江出海口。一介书生,若在和平时期,或许就是“优哉游哉”,读书写诗,喝酒饮茶就是一生,像白居易一样,“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若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像苏轼一样就“功德圆满”了;但偏偏碰上战乱,碰上元军大举南侵,一介书生奋起抗击,“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从未带兵打仗的文弱书生焉能抵挡来势凶猛的虎狼之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腔热血为国捐躯的悲壮铸成了另一个更让人景仰的郁孤台。望着文天祥的塑像,你会更凝重,更沉默,内心被无尽的叹息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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