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终人散

清晨,晨光透过房间的窗户朝射进房间,高叔通躺在床上熟睡。房间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高叔通仍在梦乡,没有醒过来。这时门外传来高叔孙急切的声音,“叔父大人,叔父大人,我有急事要您商议”。

高叔通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进来吧”。

高叔孙这才推开房间的门,高叔孙一进就看到躺在地上香消玉殒的冯瑶,一时竟说不出话。高叔通顺着高叔孙的目光也看到地上的冯瑶,高叔通先是一愣,紧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我当你看什么呢!这个贱人她竟然背着我私下与苏艺见面,这个贱人死有余辜。她死了正好,把位置腾出来,好让我娶萧颜微”,说着这里,高叔通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高叔孙咽了一下口水,向前凑在高叔通的近前,小声说道:“叔父大人,刚刚杨伯约派人通知说苏艺已经把东都城的兵符还给他了,他现在已经重新掌握了整个东都城的兵权了”。

“你说什么”,高叔通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迟疑一下,立刻大笑了起来。“看来这个苏艺也不过如此,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我还要多谢你,让我抱得美人归呢,哈哈”。

高叔通看了一眼到地上的冯瑶,而后脸色严肃地对着身边的高叔孙说:“你去告诉杨伯约,让他今晚集结士兵把东都城给控制住,今晚谁都不能离开东都城”。

高叔孙一听,震惊地说:“叔父大人,您这是要挟持合罕陛下嘛!叔父大人,我们高家可是世代都为瀚海合罕尽忠的忠臣,还请叔父大人,您三思啊”。

“如果合罕陛下真当我是他的忠臣的话,就不会纵然苏艺一再羞怒我。你无需多言,记得告诉杨伯约,今晚在我们进宫面圣之前,让他先派兵去许箴言的府邸,把萧颜微给我抓来,最好也顺道把苏艺给我杀了,那样就最好了”。

在东都城留守府,苏艺坐在公文桌前看书,杨伯约走了进来,走到苏艺的面前。苏艺看到杨伯约来,放下手中的书,注视着面前站着的杨伯约。

“杨伯约大人,你来了”。

杨伯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不知道苏艺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杨伯约扫视一圈苏艺的的周围,“苏艺大人,最近都没有见到你的侍从,他最近都不在东都城吗?”。

“杨伯约大人你说的是一直在我的身边景胜?”,苏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不合罕陛下马上就要返回哈伦格尔,我派他先回哈伦格尔报告情况了。没办法,派别人不放心,只好派他去了”。

苏艺拿出一个绿色盒子放在公文桌上,苏艺伸手示意杨伯约拿起绿色盒子。杨伯约上前从公文桌上拿起盒子,将绿色盒子打开一看,兵符赫然出现在盒内。

“苏艺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天我们就要随合罕陛下返回都城哈伦格尔了,这个兵符我已经用不到了,现在物归原主了。城防官印现在我还不能还给你,因为我还要用到它。今后东都城的治安就全靠杨伯约大人你了”。

“是,苏艺大人”,杨伯约拿着盒子行完礼,转身便要离开。

“请等一下,杨伯约大人”,苏艺叫住杨伯约,说:

“苏艺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杨伯约转回身看着坐着的苏艺。

苏艺脸上露出笑容,笑着杨伯约,温和地说:“杨伯约大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些饱受痛苦摧残的日子是最沉重,同时也是最难忘的。事亦如此,人也亦如此”。

杨伯约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坚定的眼睛予以回答。

苏艺的脸上的笑容依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凭什么要被一个一出生就是身世显赫,不知人间疾苦的人说教”,苏艺从座位上站起来,“杨伯约大人,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有些时候恰恰相反”。

“非常感谢苏艺大人你说的,下官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

在杨伯约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苏艺双手抱胸,看着杨伯约的背影,说道:“杨伯约大人你已经爬的够高的了,是时候该补偿那个为你付出一切的人了”。

杨伯约听到苏艺的话,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夜晚,中书省左丞相慕容镇海在自己的府邸里宴请范西松,两人把酒言欢,范西松端起酒杯饮酒间无意中看到房间窗户外的景色,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说道:“慕容大人,外面好像失火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慕容镇海一脸平静,拉住范西松,就如同没事人一样,说:“来,来,我们继续喝酒,其他的事用不着我们管”。

听到慕容镇海的话,范西松的脸色才稍稍恢复。在安抚好范西松后,慕容镇海这才转头看向窗外直冲云霄的火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苏艺,一切正如你所愿,今晚注定是一个充满血雨腥风的不眠之夜”。

一群手持火把全副武装的士兵把许箴言的府邸团团围住,手持长枪的士兵们一个个目露凶光,在杨伯约的带领下,士兵直接破门而入。

许箴言手中拿着剑带领几名拿着武器的仆从闻声赶来过来,双方一见面,杨伯约就说道:“许箴言你勾结叛臣意图谋反,我奉命来缉拿你”。

许箴言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拔出剑,带领仆从殊死反抗,与杨伯约的士兵打成一团。杨伯约的士兵人数众多,许箴言的仆从一个接一个被杀,许箴言也渐渐体力不支,众多士兵上前结束了许箴言的性命。

在士兵的屠戮下,府邸里的女眷纷纷命丧士兵的刀下,士兵们冲进的萧颜微房里,只见萧颜微正襟危坐在座位,眼睛凌厉,非常不屑地看着闯入的士兵,毫不畏惧地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士兵们的注视下,萧颜微用匕首捅入自己的腹部,随之倒地而亡。

“啪啪”许箴言的府邸正在熊熊燃烧,马背上的高叔通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府邸,双手紧握马缰懊悔不已。一旁的高叔孙看不下去了,对着高叔通说:“叔父大人,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赶快赶去皇宫,万一合罕陛下不见了,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就在高叔通收拾心情准备集合士兵前往皇宫之时,苏艺一个人骑着马突然出现在高叔通等人的面前。高叔通一看到是苏艺,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苏艺,我没有去找你,你现在反倒找我,正好连同萧颜微的死,我们新仇旧帐一块算吧”。

苏艺冷冷一笑,“高叔通大人,你未经合罕陛下许可,私自调动士兵,擅杀合罕陛下的臣子,你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高叔通嗤之以鼻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屡屡与我较劲,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你今天胆敢一个人来,实属勇气可嘉,不过,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苏艺拍了拍手掌,“哒哒”一阵沉重有力的马蹄声从苏艺的身后传来,一个骑马男人的黑色身影慢慢浮现,在“啪啪”火光的照射下,一个骑着一匹披着铠甲的骏马,身上穿着厚重铠甲的健壮男人来到苏艺的身边。

高叔通看到健壮男人的脸,诧异地说:“孟思古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艺看着高叔通脸上诧异的表情,颇为得意地说:“高叔通大人,我怎么可能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就轻易把东都城的兵权交还给你,现在东都城里城外都有孟思古大人的大军”。

苏艺对着身边的孟思古说道:“孟思古大人,对于这些乱臣贼子该如何处置?”。

孟思古拔出腰间的佩剑,用手举着剑,大声地说道:“杀!”。

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兵将高叔通及手下士兵包围,一番乱战,高叔通见形势不利,想要逃离这里。在高叔孙和杨伯约的殊死掩护下,高叔通单骑成功逃出重围,高叔孙被孟思古的士兵合力刺死在马背上,杨伯约则不见了踪迹。

在一条漆黑的小巷里,杨伯约托着受伤的身体踉跄前行。杨伯约走了没多远,前方突然亮起火光,许多举着火把的士兵出现在杨伯约面前。杨伯约看到士兵们的出现,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前行。

苏艺从士兵当中走了出来,对着杨伯约说道:“杨伯约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苏艺,生死有命,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你动手吧,是我输了。我竟然会输在你这样的手上,也算是我的命不好”。

“生死有命”,苏艺非常不屑地看着杨伯约,“想不到你也会说生死有命”,苏艺抬起手指向远处,“杨伯约大人你还是先看看那里再说吧!”。

杨伯约顺着苏艺手所指方向,扭头看去,远处有一道冲天的火光。杨伯约不由得大吃一惊,很快脸上的惊讶便转化狰狞的痛苦。杨伯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此时此刻的杨伯约可谓是万念俱灰,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地上痛哭哀嚎,在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了。

在一间大火无情吞噬的房间里,韩乐未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她全然不管身边的大火,看着自己手中的金簪。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一天的宴会上。

“杨夫人,这是你夫君送给我的金簪“,在一间安静的宫殿里,只有冯瑶和韩乐未两个人,冯瑶把一支金簪递到韩乐未的面前。”其实我和你夫君早就认识,很抱歉,骗了你这么久。我这么说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所爱之人,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乐未双手紧握金簪,用金簪簪杆对准自己。只见韩乐未眼神坚定,金簪簪杆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鲜血溅出,韩乐未重重摔倒在地上,大火把房间彻底淹没。

杨伯约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苏艺,双手狠狠抓着地,疯了似地朝苏艺说道:“苏艺你害我家破人亡,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苏艺轻蔑一笑,“人们常说善恶终有报,杨伯约你明知道高叔通是恶,你却帮他作恶,现在报应来了。你却说是我害你家破人亡,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道珍惜。你之所以会落得家破人亡,纯粹就是被你的私欲所害“。

在说完之后,苏艺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杨伯约见苏艺要离开,立即站起来想要追赶,一边的士兵没有给杨伯约机会,几名士兵将手中的剑捅入杨伯约的腹部。

“噗“,杨伯约口吐鲜血,重重地跪在地上,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前里如同走马灯一般,曾经与韩乐未的过往一一浮现,杨伯约仿佛看到韩乐未就站在面前,杨伯约的眼睛里尽是无奈,杨伯约想要伸手去抓,身体摔在地上,杨伯约慢慢没有了气息。

天空的乌云散去,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撒在街道上,照亮街道的各个角落。在一处平时百姓堆放垃圾的地方,一个盛放垃圾的筐子晃动不止,原来是高叔通哆哆嗦嗦躲在筐子内。

苏艺一个人走到街道路口,看着垃圾堆里摇晃的垃圾筐,苏艺停了脚步。“沙沙“,苏艺的身后传来脚步声,苏艺没有回过头察看,一个头顶白色披风的男人走到苏艺的身后,男人放下头顶的披风,露出一张帅气英俊的脸孔。

男人脸上带着笑容,先开口说话:“苏艺,高叔通大人他毕竟是战功卓著的功臣,你还是把交给合罕陛下处置,不要擅自处置他“。

苏艺脸色冷淡,看着摇晃的垃圾筐冷冷地说:“如果今天他不死,又怎么能对得起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之人。大哥,不要再说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苏伦见状,也不再说下去,只是感叹道:“任谁也想不到,原本显赫的高氏一家,会因为权势过高,利欲熏心,最终导致一家全灭。这也真是可悲可叹“。

“所以说,权力需要制约,没有制约的权力只会被反噬,成为欲望的奴隶“。苏艺非常冷淡地说道。

“苏艺,这样真的值得吗?为了一个高叔通,而把这么多人都牵扯了近来,他们还为此付出了生命,这样真的值得吗?“。

“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又怎么能震慑住那些欺压尚国百姓的瀚海贵族们“,苏艺眼睛坚定,说:” 我就是借这件事,来警告他们,如果不安分守己,那么下一个就是他们当中其中一个“。

苏伦非常诧异苏艺所说的话,但很快脸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苏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终究变得和他们一样,不,是变得比他们还要出色“。

苏艺眼神变得凝重,“大哥,我知道我在做正确的事,可神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做“。

“也许是神觉得你才应该是那个走向终焉的人“。

苏艺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也许是吧“。

“苏艺,高叔通大人好歹是一个出身名门显赫的功臣,在他死之前,你就为他吹奏一曲,就当为他送行了“。

苏艺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笛子,把放在嘴边慢慢吹奏起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随风飘扬。

躲在垃圾筐里的高叔通,他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笛声,一下子想起先前苏伦所说的话,立刻颤抖地更加厉害。

就这样,苏艺一边面无表情地吹着笛子,一边朝高叔通所藏匿的垃圾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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