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07

                                                                                  我已渐渐忘了您的模样

       父母是我们的本,也是我们心灵最好的归宿。父母在人生便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是的,就像现在的我,即使有时累了,家也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而无法再走近她的心里了。

        妈妈是2010年去世的,因为脑瘤。其实妈妈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发病了。我记得那是我高考后的那一年。外婆自外公走后就跟着二舅去了城里,她是我们所有亲戚里最早进大城市的,所以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想去外婆那里,想去看看大人们口中的大城市到底是什么模样。高考后妈妈允许我去外婆那里玩几天,她把我送到车站后反复叮嘱,在路上要小心,不能听陌生人的话,不能跟陌生人走,到了就在车站等外婆,别到处走。我的心早已经飞到那梦想的大城市去了,哪儿还能听得进去她的叮嘱,只觉得她啰嗦。不过我还是谨慎的,在车上只顾看外面的风景,也不敢多看其他人,也仿佛怕被别人骗了去。第一次去大城市,虽然觉得它无比的繁华,无比的耀眼,但是终觉得自己不属于大城市。耍了几天就给妈妈打电话说要回去,妈妈说你再玩几天嘛,我执意要回去,妈妈就跟外婆说给我买了车票就回去了。当车子到了镇上时我给家里打电话想报声平安,但没人接,我也没太在意。到镇上时正是中午,太阳最毒辣所以就决定在镇上耍会儿等到太阳下山了再回去。

         我们家在一个山坳里,方圆几里也就一户人。我和姐姐平时喜欢站在进我们家最小的那条路路口喊妈妈,只要妈妈在附近都能听见我们的呼唤,应声答应。但是那天我从路口喊到家门口妈妈都没应我,我以为她去山后面干活去了,没听见我叫她,但是又疑惑,因为大门是开着的。我走进去,当时吓了我一跳,妈妈连同被子睡在地下,意识也很模糊,还口吐白沫,看到眼前一幕我傻了。但是一下又清醒回来。我们家在乡下,离医院很远,就是离农村里的医生家也很远。我先喊了几声,妈妈没应我,我又去摸了摸她,她还是没理我。我用开水化了点白糖给她喝下去,慢慢她没吐白沫了,但是人还是不清醒。我想我只能去找医生。爸爸也没在家,我本想用家里的坐机给队长打电话,让他叫医生来我家,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坐机坏了。我贴着妈妈的耳朵跟她说,您再忍一会儿,我去队长家打电话叫医生来,我不敢耽搁两步并着一步跑,跑到队长家跟他们说了原由,但队长说他们没有医生家的电话。我又急匆匆地折回了家里。我没敢去叫妈妈,我知道医生家住哪儿,我又怕我走了妈妈要是有个突发状况怎么办。但犹豫了两分钟,我还是抄小道一路狂跑去找医生,我记得在半道的田坎上,由于路滑整个脚都陷到水田里了,鞋子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光着一只脚跑到医生家的。运气还好,医生在家里。连忙跟他说了情况,他有摩托车,载着我很快到了家里。毕竟是村里医生,没正经读过书,就是跟着其他医生学习了一段时间就自己当了医生,所以小感冒这些还能照方抓药,但是这些大病还是没办法。他看到妈妈只说他不行,也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原因,只叫我赶紧送镇上医院。我问了他有没有认识的开面包车的师傅,他打电话帮我叫了一个,但是车只能停在外面,还有一段小路,我得想办法把妈妈弄出去。按照平时我肯定是背不动妈妈的,再加上她那时不清醒,自己不能使力就更重了,但是我居然把她背起来了,但是毕竟我力气也不大,只能走几步又停下歇会儿,但又不敢太耽误还有硬挺着把妈妈背到了大路口,刚背出来,爸爸就回来了。我们赶紧把妈妈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到了医院医生也没说出妈妈的病因,就简单输了点水。妈妈也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我看到她身上很多地方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医生建议我们再去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但妈妈和爸爸舍不得钱,姐姐在读大学,我也刚高考,所以妈妈就没去。那时候我们也没这方面的意识,觉得妈妈自己说没事了,应该就没事了。但自从那次发病后,我和妈妈一起出去干农活时,我走前面,经常转过头就没看见妈妈了,然后就发现她摔倒在田坎或者坡下面去了,她还埋怨自己说脚老是踩滑。

     高考落榜了,妈妈叫我再复读。我没去,跟着姨出去打工了。出去的第一年过年我没回家。那时候手机还没这么普及。打电话一般都去小卖铺用公用电话打,我几乎每周会给妈妈打两三次电话,跟她说我在外面的情况,她也常说如果太累了就回来嘛。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在上班,那个时候我已经自己买了部手机了。大概快到中午了,姨给我打电话问我,问我知不知道妈妈病重在医院的。我很吃惊我说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还给她打了电话的,并且爸爸也没给我打电话。姨说是外婆给她打的电话,说妈妈很严重,老家的城里医院不行,已经转到她们那里的医院了,舅舅他们都在。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我赶紧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姐说妈妈早上吃饭吃着吃着碗就落到地上了,人就处于昏迷状态,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了,现在是去了外婆那里。我赶紧又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我马上回去,爸爸说没事你不用回来。我说了很多次,但爸爸还是说叫我不用回去。忐忑地过了下午,晚上不论怎样都睡不着,大概是凌晨1点,爸爸给我打电话叫我早上一早回去。我泪如雨下,赶紧起床收拾了东西,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刚到机场舅舅给我打电话说妈妈走了。挂了电话我在候机厅哭了很久。回到家我只看到妈妈静静地趟在冰柜里,样子还是那样温柔。妈妈本身就矮,这一把头发剃了感觉就像一个孩子。我跪在地上哭了很久,爸爸没敢来拉我。整理妈妈的遗物时,我和姐姐一人留了一件妈妈平时最爱穿的衣服。我把它放在了我的行李箱里。走哪儿我都带着。妈妈刚走那一年,我经常坐着发呆,想以前的那些画面,偶尔也会在梦里梦见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记不起她的脸了,我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即使我再怎么努力去回想可始终也想不起来了。最遗憾的应该是她生前都没跟她合张影,到现在除了那件衣服,除了那个坟,关于她的清晰的画面已经没有了。 

        现在有时我和姐姐都会讨论,如果妈妈还在,我们肯定会给她在城里买套房子,让她就在城里好好养老,好好享受。每每幻想着我们都会忍不住笑起来,但是紧接着的就是叹息。妈妈着辈子是辛苦的。为了我和姐姐付出了一切,还没享到一天福就走了。这也是我和姐姐最大的遗憾,现在我们谁也不提妈妈发病到走的那段时间和那些经过,因为那都是我们的禁区,不愿去回想。老一辈的人说,如果你不梦到一个人了,就说明那个已经去投胎了。我倒宁愿那是真的,妈妈但愿你投个好胎,不用再吃苦受累,不用再受病痛折磨。愿您一切都好,我们也一切都好。勿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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