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的某一天

    六年级的某一天,母亲喝下一整瓶的白酒(听大人说度数很高)。晚上我回家,母亲躺在床上对我说:“欣儿,把妹妹接回来,我们三个一起死吧,你爸爸已经没救了,我也等不到你长大了,反正最后都是死,生活要把你妈压垮了,你爸爸是最大的助力。”满地散落着的是他俩年轻时互相给对方写的情书。

    把二奶奶叫来,她劝母亲,说,当初叫你不要嫁给他你不听,尽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现在你有了两个女儿,就算他靠不住!你也还有两个精神头啊......

    我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不大的出租屋里弥漫着酒气,像我家旁边凌晨河里被风吹的涨潮带着塑料垃圾的味道。

    凌晨一点,我把二奶奶送走了,父亲还没有回家。

    妹妹对我说,姐姐我还饿。我搬上凳子,打开煤气,烧开水,给她下了个面,顺便煎了个荷包蛋,然后安抚她睡觉。用剩下的热水给母亲擦了脸和身体。

    凌晨两点半,父亲还没有回来。

    没有睡意,我还不困。

    我还是很爱我的父亲,虽然他和母亲打架闹离婚,也几乎不管我,但我还是很爱他。

    他泡脚要用很烫的水,我们都觉得水太烫了,下不去脚,但他说刚刚好,适合他那双满是茧子的脚。那天凌晨我烧好了滚烫的水,坐在门口的路灯下,等着他回来泡脚。

    然后天亮了,路灯熄了,水变冷了,他也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懂了,人是真的不能或者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远亲密下去的。一个人给予你的爱并不是旷日持久的,它来的时候分量十足,在日渐消弥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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