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登门借炕屏
上回说到正当刘姥姥鼓足勇气要说的时候,宁国府贾蓉来了。“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真的是尴尬极了。这个时候贾蓉来会有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宁国府明日要宴请一位重要的客人,想来跟王熙凤借一扇玻璃炕屏,摆一摆就送过来。
王熙凤和贾蓉的关系很亲近,甚至还有说他俩之间还有不能明说的暧昧。不管有王熙凤对于贾蓉的喜爱是长辈对晚辈的还是男女之间的,总归是比其他男性晚辈更疼爱一些的。
凤姐一听来借东西,首先是说没有了,借出去了。凤姐不会简简单单的答应下的,她骨子里有种想被别人捧着、让别人求着的诉求,不会平白无故就帮忙了,总要让对方说点好话哄一哄才罢休。
贾蓉当然懂凤姐了,“贾蓉听着,嘻嘻的笑着,在炕沿上半跪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正所谓撒娇贾蓉最讨喜,跟王熙凤不能硬碰硬,说点软话,比较容易打动她。
凤姐无时无刻不在显摆她王家人的名门贵族背景,说难道就我们王家的东西是好的不成,你们宁国府也有那么多好东西,就是看不惯我有好东西吧。贾蓉依旧百般讨好着凤姐,其实贾蓉也知道,凤姐只不过就是拿捏一下,他放低身份哄一哄就能得手了。
凤姐再借之前依旧不忘高高在上提醒贾蓉“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贾蓉也顺势说会亲自带人去拿,“别由他们乱碰”。一唱一和一出戏结束,尴尬的刘姥姥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这是凤姐最风光的时刻,再想想80回后那个央求刘姥姥出手救巧姐的落寞的凤姐,一前一后,一兴一衰。
凤姐和贾蓉的戏还没结束,最后又来了个欲言又止,贾蓉已经走到了窗外,凤姐又赶紧把贾蓉叫回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指示”,贾蓉的卑微听命的行为完美衬托了凤姐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叫回来也没什么事,“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凤姐说的这话真是够暧昧的,仿佛有什么不能当着外人说的话,而且贾蓉晚饭后还要再去找凤姐,这一日你来我往的,关系不近也不会东西两府的窜。
刘姥姥讨银子
贾蓉退场,刘姥姥跟上。真要到关键时候刘姥姥又有点退怯了,拿板儿说话,说板儿他妈在家连饭也吃不上了(和之前凤姐面前的鱼肉只略动了几样形成对比),这又马上到冬天了,感觉要过不下去了,于是才没办法带着“你侄儿”板儿来。
然后又把板儿拽过来说他爸教给他的话,板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来了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温饱都还没解决,大脑根本想不到别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凤姐自然是明白刘姥姥这次来的目的的,聪明如凤姐,她怎会看不出呢?于是先让刘姥姥和板儿去吃早饭,毕竟对于乡下人来说,温饱问题是大问题。刘姥姥和板儿吃饭的功夫,凤姐也正好有机会问周瑞家的关于王夫人的真实说辞,再一次聪明如凤姐,能听出刚才周瑞家的传的王夫人的话不过是说给刘姥姥听的客套话。
周瑞家的把实情和王熙凤说了说,确实原本也不是他们王家人,“我说呢,既是一家子,我如何连影儿也不知道”,可能在她看来,他们王家人也不会出这样的穷亲戚,如果真有,那肯定是他们王家十万八千里外的亲戚。
凤姐心里有数了,待刘姥姥和板儿吃过饭后,又开始漂亮话时间,“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礼节到位)。但如今家内杂事太烦,太太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帮王夫人开脱)。况是我近来接着管些事,都不知道这些亲戚们(帮凤姐自己开脱)”。
然后又说,“二则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去处,说与人也未必信罢(如果是真的,就应了冷子兴之前说的贾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是凤姐的谦辞,也是为之后给刘姥姥小小的赠与做铺垫)。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
于是凤姐就给了刘姥姥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凤姐说是王夫人给她丫头们做衣服的钱,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二十两银子对于凤姐来说,也实在是无足挂齿。但是对于刘姥姥来说,“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那可是一家子人过一冬都绰绰有余的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话糙理不糙,事实确实如此。
周瑞家的听到这粗俗的话拿眼睛制止刘姥姥不要再说了,凤姐的态度就是“笑而不睬”,大概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样的穷苦人吧。
“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就真是怪我了(话说的让人拿着钱不会觉得亏欠反而觉得心里舒坦)。这钱雇车坐罢。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们的意思(客套一下)。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钱也给了,没事就赶紧走吧),到家里该问好的问个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站起来送客)”。
不得不说凤姐这荣府集团总经理当的煞有其事,接待上门求合作的小客户分分钟就给点甜头的打发了,小客户还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不仅不觉得大集团看不起小喽啰,反而觉得甚至亲切可人。凤姐技高一筹!
这边刘姥姥从凤姐屋里出来了,然后又去了周瑞家的的屋里,周瑞家的提到刘姥姥在凤姐面前称呼板儿的时候,说的是“你侄儿”,凤姐的侄儿是刚才的俊少年贾蓉,而不是这个穷酸小子板儿。后刘姥姥又留了块银子打算给周瑞家的,刘姥姥也是很懂礼数的,毕竟是周瑞的引见她才能和王熙凤见上一面,周瑞的帮助刘姥姥是记得的。当然周瑞家的也看不上这点小来打去的钱财,便也没要,“刘姥姥感谢不尽”,。
这一次刘姥姥虽只得了二十两银子,但对于她来说,这就是荣国府给予她天大的救济了。这份大恩刘姥姥真的是感恩戴德,所以也就有了后来二进荣国府时来送些新鲜的蔬菜瓜果,以及最后贾府抄家时奋不顾身救凤姐的女儿巧姐的故事。正应了文末的那句“得意浓时易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本回回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