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清音楼内。
“伤势不算严重,这几日不要剧烈行动,伤口不要沾水,忌食辛辣,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原煜一边说道,一边将绷带,药瓶放回药箱。
“多谢原大夫了。”虞月儿半躺在床上,穿着寝衣,头发披散在身后。
这时,扶玲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碗汤药,道:“药熬好了,快趁热喝吧。”
原煜接过汤药,劝阻道:“食物汤药太烫对肠胃有害,还是凉凉再喝吧。”
原煜将汤药放在床头的案几上,对虞月儿道:“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再喝药。”接着转身对扶玲道:“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她休息。”
“嗯,”扶玲点头,又对虞月儿说:“月儿,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虞月儿点了下头,道:“知道了。”
原煜提起医箱,与扶玲走出屋子,来到一楼的厅堂,二人找了一张桌几,相对而坐。
扶玲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原煜,问道:“月儿的伤怎么样?”
原煜接过茶杯,答道:“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及脏腑,明天再换一次药,就能痊愈。”
扶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这次还要多谢你,亲自来一趟。”
原煜喝了一口水,道:“我是落羽城弟子,救死扶伤本就是天职,更何况我与你师父本就是故交。对了,说起你师父,她现在还在闭关吗?”
扶玲一脸委屈道:“是啊,还是整天在密室里参悟三千念,把刀途的事丢给我。你呢,不是要回落羽城吗?怎么还在这里?”
原煜答道:“本来是要回去的,只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我打算将他医好之后再回去。”
扶玲好奇道:“什么样的病,能让你感到棘手?”
原煜道:“你不是医师,说了你也不懂。就别好奇了。”话毕,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白水后,道:“对了,前天,我遇见童明景了。”
“童明景!”提起童明景的名字,扶玲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原煜道:“他抓了我在唐国收的徒弟,用她威胁我,拿走了当年木家家主赐给我的木族灵血,又和我切磋了一下剑法。”
扶玲笑道:“怎么样?他的修为不错吧。”
“五上使之首,果然名不虚传啊。”原煜感慨道:“不过我很好奇,异域早就公告衡界,五上使将会是下一任的极君,童明景为何要私离异域,放弃大好前程呢?”
扶玲右手捧腮道:“我怎么知道?”
原煜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扶玲望向原煜,无奈道:“我喜欢他,他又不喜欢我。”
原煜又问道:“那你知道他拿木族灵血,和我比试剑法又是为了什么吗?”
扶玲答道:“他要木族灵血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与你比试剑法应该是为了修自己的剑道吧。”
原煜道:“他也在修剑道?他的剑道是什么?”
扶玲捧脸道:“好像是一门以意为先,化意为形,只可意会的剑道。”
原煜面露疑惑道:“什么意思?”
扶玲解释道:“普通人学习剑法是先习剑招,再修剑势,最后悟剑意。而童明景博闻强记,悟性极高,天下剑法他只需看一遍便能领悟剑意与剑势,之后再根据记忆推敲出剑招。而童明景所创剑道以意为先,将万般剑意融为一体,可顺心如意地使出天下剑势。”
原煜捏着下巴,思索道:“无双剑派的千御剑圣以御剑术驾驭数十把飞剑布下无双剑阵;衡阁曜辉剑圣的天明剑,散万千剑气,化万千剑招。但他们的剑意都只有一种。”
扶玲道:“不错,界碑林鉴赏天下用剑之人,能创出一门剑道的人,才能被称为剑圣。”
原煜续道:“刀圣,枪圣也是如此。衡界三十七剑圣便是三十七种剑道,与强弱无关。而衡界三十七剑圣的剑招剑势或许相似,但绝不可能相同。因为……”
“因为没有人的剑意是相同的。”扶玲接道。
原煜道:“剑意由心境而生,童明景想要将千般剑意融为一体,那便是在一心之中生千般心境,但那是不可能的。”
扶玲唇角微扬,道:“一个人确实不可能有千般心境,但一心可生三千念。”
原煜脸色一变,道:“你是说,童明景修习了三千念?”
扶玲点了点头。
三千念为衡界极乐境的秘传功法,与问心引,无所思,极乐瞳共列极乐境四大秘术。
一人有一心,一心有三千念,一念有无尽法。
极乐境认为一个人心中会起无限念意,或善,或恶,或正,或邪,或冷漠,或热情,或懦弱,或刚强……但大多数的念意或是一闪而逝,或是被本心所压抑。而三千念修的便是这无限念意,让无限念意存于一心,一念之间,万般法现,各成世界。
原煜忽然紧闭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之后,张开双眼,追忆道:“我还记得,当年清云将三千念修至大成,一棍之下,万千势落,避无可避,何等恣意啊。”
“喂喂喂喂!”扶玲连拍桌子,将原煜从回忆中叫醒,“别胡思乱想了,清云已经死了,净水七十四杰已经散了,清幽会现在也成了清幽盟了,现在物变人非就不要多想了。”
原煜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童明景为何能修习三千念?”
扶玲托腮道:“他说他走过了极乐境的问心道才修习到三千念的。”
原煜不解道:“走过问心道,修习的不该是问心引吗?”
扶玲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他当时也没有细说。”
“唉。”原煜深深地叹了口气,倒了杯水,看了一眼,道:“你也太小气了,连点茶叶都不放。”
扶玲白了原煜一眼,道:“你都喝了一杯,刚刚不也没说什么吗。”
原煜一脸嫌弃地将杯中白水喝尽,放下茶杯,道:“对了,诊金是不是该给我了。”
扶玲一脸诧异,道:“什么诊金?”
原煜道:“你请我来看病,不该付诊金吗?”
扶玲嫌弃道:“你要多少?”
原煜道:“不多,两千贯。”
“两千贯!”扶玲猛然跳起,道:“你包扎了伤口,开了一副药,你跟我要两千贯?你穷疯了吧。”
原煜抬头盯着扶玲道:“我之前救过你们刀途那么多人,两千贯,不算多吧。”
扶玲道:“牧惜凡才是三途教主,你该和他要才是。”
原煜道:“我为其他两途教徒医病,都是从他们的钱库里直接支取诊金,而你们刀途途主一直闭关不出,我只能找你了。”
“等着!”扶玲有些不甘地甩了甩手,转身向二楼走去。
望着扶玲离去的背影,原煜嘴角勾起,露出得意的笑。
一盏茶的功夫,扶玲从楼上走下来,扔给原煜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原煜伸手接过。
扶玲道:“拿着盒里的东西,到西市的金平柜坊去取吧。”
原煜将盒子收起,微微一笑道:“多谢了。”
扶玲白了原煜一眼,别过头去,一脸鄙视。原煜视之不见,将盒子收进医箱,起身欲出清音楼。
“哎!”扶玲叫住原煜,问道:“你去哪?”
原煜道:“难得有钱,当然要好好挥霍挥霍了。”
话毕,原煜转身离去,扶玲望着原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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