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那些事儿

那天进点，已是华灯初上。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忙完正事，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在没有手机的日子里，还有什么比打牌更能消磨时光的呢？于是，当日下午大家便进入掼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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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都知道，我怕打牌，这倒不是我有其他什么更高雅的爱好，而是我牌技实在差，自己输几局不要紧，只怕连累对家，影响他们一世英名。所以，每次打牌，我压力巨大，如受刑罚。

这次也不例外。第一天，硬着头皮上阵，与老杨搭档，酣战五局，1比4，败下阵来；次日，红星兄为了照顾我，主动与我搭档，再战，又是0比4，更是完败。“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这话好像就是对我讲的。两场大战败下阵来，只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真的牌技如渣。知道底细后，接下来的两天，众友不再找我出战。我压力聚减，十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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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打牌，偏偏有人喜欢得不得了。当兵那会，我任营部文书。营里领导都是“老一辈革命家”，从物质与精神双匮乏的年代走来，打牌是他们最热衷的娱乐项目。夜以继日，从不厌倦。新来的教导员得知我不会打牌，很严肃对我说，“文书怎么能不会打牌呢？”仿佛文书不会打牌，就像炮兵不会打炮一样问题很严重。于是每次打牌，他都让我端个凳子坐在旁边学。一来二去，很快我就加入队伍，并迅速成长为一条随叫随到的“板凳腿”。

那时还没有掼蛋，只有打红五。五个人、四副牌，一人当庄家，另有一队友隐蔽在其他四人当中。是敌是友，需要你通过他们的出牌情况来判断。这种玩法的挑战性也在于此，给你加分的不一定是朋友，不给你加分的也不一定是敌人，很烧脑！

我们营远离团部，单独驻防在皖南山区。营部是个小机关，人不多，事情少，打牌是工作之余的主要日常活动。那一年，我是把这辈子打牌的时间指标都预支完了。凡事皆有度。红烧肉好吃，可天天吃，总会腻。我那时就被牌彻底腻倒。现在一想起来，抓牌的左手小拇指都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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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怕打牌，还有个原因就是，本人笨不说，还很懒。一方面智商不足，记不住牌，又不会推理算计，另一方面努力不够，不走心、怕动脑子，也怕生一肚子气。我打牌，基本上是凭傻小子那股子冲劲，如果运气好，抓得一手“傻瓜牌”，那就更爽了，常常赢了侥幸，输了必然。因此，我一旦上阵，总是亲者痛、仇者快。场面不忍直视，战局不堪回首。

我也曾发恨，要上心用劲，改变“老送”（家乡话，总是输）形象。可努力过多次，总以失败告终。一局牌，小牌记不住，两个鬼、几个“常委级”的牌，总能记住吧？可我还是记着记着就忘了，甚至连进贡给对方的“大鬼”，打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出了没。现在掼蛋又升级，弄了什么“拖牌”，不仅要记大牌，还要关注最小的“拖牌”出了没。天哪，这也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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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打牌、打不好牌，还因为不爱总结反思。我就见过很多高手，发现他们特别具有批评精神。一牌结束，就开始自我批评与批评对家，“刚才你不要，让我过张5就好了！”“我出一对8，你不压我该多好啊！”“这牌要是先炸一手就好了！” 有的甚至打了几牌后，还能想起哪把牌没走好，真让人佩服。牌场如战场，哪里有“如果”！我就很不善于复盘检讨。对于他们的话，一般情况下都装作认真的样子听着，其实多数时候啥也不知道。你说，一个连“鬼”都不记得出完了没有的人，那里还能想得起上一牌有什么对与错呢？

说实在的，对于自己的烂牌技，说归说，我从未往心里去过，不过有一次着实吓了我一跳。那是多年前，遇到一位领导，如我当年的教导员，特喜欢打牌。他老人家还似乎从中悟出了“道”，常说打牌不仅娱乐，也是观察人品与能力的好平台，是考察干部素质的好助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联想起《围城》里的方鸿渐，一次麻将，因表现欠佳，就把刚介绍的女朋友打泡了汤的故事，坐在那位领导旁边，握着一手牌的年轻单纯的我，当时就冒出冷汗，心里慌得一比。完了，按这套路和要求，我还能在单位混吗？别说前途，饭碗都成了问题。好在他也就这么一说，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害得我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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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不是说打牌不好，相反，它是个不错社交工具，也是一种朴素大众的消遣。现在生活节奏快，工作之余、周末假日，相约吃饭、打牌，是朋友间难得的放松心情、畅叙友谊的好时机。

故，在此申明，各位亲，闲暇时日，你若有心，约我吃饭聊天，欣然应允。至于打牌嘛——若“三缺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