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包店工作,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想到这句话时,我正躺在床上,一面犯困不想起床,一面与逐渐膨胀的食欲作斗争。
桌子上,昨天千里迢迢带回的面包在召唤着我,不管了,食欲重要,我翻身下床,拆开包装,室友还在睡觉,我摸着黑,默默缩在自己的小帘子里,冲一杯咖啡,大嚼起来。
甚至——除了甜味,我的其他味觉感官都还陷在梦境。唯有沉甸甸的饱腹感是清晰的,胃口收到了这一份来自清晨的满足,大脑里负责幸福感的神经传递出一阵又一阵满意的波段。
我心满意足的坐在电脑前,敲击出这段不算通顺的话。
我再次确认了,面包店的店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职业。
我常常会在大周末的早晨,从学校出发,挤一个多小时轻轨,去我最喜欢的连锁面包店吃早餐。它设立在一个巨大商圈的地下,清晨营业时,周边还是一片死气沉沉。
我钻进这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店面,来往的顾客是这一片冷寂中唯一的一点活跃。
新鲜烤制的花式面包一盘盘被后厨投递出来,金黄色的,散发着黄油与糖粉的浓香,空落落的橱窗被店员麻利地填满。
顾客盈门,络绎不绝,有提着面包匆匆离去的,有坐在位置上捧着手机细嚼慢咽的,也有母亲给坐在座位上抱着蛋糕卷的小孩拿来一杯果汁,周围的桌椅都满了,她等待着孩子,再到货架前挑挑选选当作明天早餐的切片面包。
金灿灿的灯光下,是城市苏醒的开始,给习惯早醒的人一个空间,给独来独往的人一点安慰。
清晨面包店的热闹,不同于快餐店的喧嚣,快餐店里多人声鼎沸,缩在角落的一个人就有多孤寂落寞。
他们成双入对,他们打闹嬉笑,他们紧紧盯着你的座位,瞟来几个眼神示意,一遍遍问着: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想走,因为即使一天才刚刚过半,该走过的地方也已经绕了三五遍,你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无处可去。
但一个人的面包店就不再一样。今天伊始,依然还有希望,还在脑中盘算着要去什么什么地方,要吃什么什么东西,胃部的充盈感给大脑更安全的体验。
络绎不绝的行人匆匆忙忙,但大家都有各自前进的方向。这种喧嚣是隔绝孤独的白噪音,我在这群熠熠生辉的行人旁观察着,就好像自己也有幸为生活奔忙。
2
面包店带给人的是一种香甜的安全感。食物提供的安逸总是心里最后的底线,是我自己可以给自己的保护。
父母朋友的距离太过遥远,其他情感也没能找到可以依赖的地方,在网络上微弱的发泄,疯狂的为自己贴标签,和天南海北的人聊一两句,长此以往,虚拟的信号传达还是没能解决心理对于安定踏实的追求。
常常会很自卑,讨好型人格在这个人人为一己私欲可以不择手段的社会生活的异常如履薄冰。然后渐渐知道了什么事情都要依赖自己。
自己是自己忠实的听众,自己是自己坚定的防线,可是有的时候自己也会背叛自己,最后只能放下尊严跟自己妥协: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明天也不一定会到来。
但坐进面包店的我,似乎又重新充满了力量,想想大约是因为吃到想吃的了,花钱了,有街可逛了。
很没出息的,一块面包就把自己哄好了,一口奶茶就可以续命了,把全部快乐押在这些廉价的赌注上,为了这短暂的隔绝世事,可以花更多路程上的时间弥补,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我也不孤独。
是的,我有满腔热血,却缺乏一个确定值得的方向,因为永远不满足,所以才会觉得寄托物理上的自己更能满足。
3
我还是觉得可以在面包店工作很幸福,橱窗永远满当当,金黄诱人,冒着香气的面包在我手中一一摆放成整齐的样子。
那么多女孩捧着甜滋滋的夹心面包,在这里找到一份小放纵的安全感;
那么多男孩把夹着肉肠的面包匆匆塞入口中,去往可以挥洒青春荷尔蒙的地方;
那么多妈妈拒绝小孩“再吃一块蛋糕”的请求,忙忙盘算中午该做出怎样可以吸引孩子的佳肴;
那么多赶路的工作族一边回复消息一边用三明治解决早餐,奔向可以实现更多人生价值的地方。
清晨的面包店,比深夜食堂更有魔力,如果说深夜寻找的一份饱足拥有治愈人心力量,那么,晨光熹微的满满元气给人们的就是难能可贵的动力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