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ing Solo节选及吐槽-飞行训练


飞行训练-2

第2天下午大约三点钟,我抵达内罗毕,然后直接开向机场,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皇家空军总部。一个和蔼的英国医生给我进行了医疗检查,他说6英尺6英寸不是一个飞行员的理想身高。(1.98米, 1英尺=12英寸 别搞错)

“你不会因此拒了我吧?”我有点惶恐,“有意思,”他说,“在给我的指示里,并没有身高限制,所以我可以拍着良心让你通过。祝你好运,小伙子。”

我拿到了一套简单的制服,卡其短裤, 衬衣,夹克,卡其袜子还有黑军鞋。(沙漠耗子一只,英军二战热带制服) 我被授予空军二等兵的军衔,比下士要低一级。(空军初级职位,位于航空兵和高级航空兵之间) 然后我被领到了一座半圆形铁皮屋里,其他飞行学员也在这里。在这个内罗毕的初级飞行学校,我们总共有16名学员在学习飞行。他们都是像我一样从英国出来在本地大型商业机构工作的年轻人,通常或者巴克莱银行或者是帝国烟草,而且也都是志愿加入空军的。在未来的6个月里,我们将在一起训练和生活,然后我们就会分配到各自战区中队里。我在事后确认过,在这16人中至少有13人,将会在今后两年内死于空战。

回头望去,不禁慨叹生命的浪费!(什么叫世界大战啊?这就是。我一直以为飞行员是精英,看来是易耗品)

这只沙漠耗子是中尉军衔


在这个机场,我们有三名教官和三架飞机。教官们都是从一家很小的本地航空公司-威尔逊航空租借来的民航飞行员。飞机是德哈维兰的虎蛾(Tiger Moth)。虎蛾是一台漂亮的机器,每个飞过它的人都会爱上它。它是一架非常高效灵活的小型双翼机,由一台吉普赛引擎驱动。我的教练告诉我,吉普赛引擎以可靠著称,随你怎么飞,虎蛾都不会坏。你可以倒着飞让你的安全带吊着长达几分钟,尽管由于化油器也是倒着的, 引擎会暂时熄火,但是你一旦翻转过来,它马上就会重启。你也可以垂直螺旋向下几千英尺,然后你只需要碰一下方向舵,给点油门,压杆,然后几个翻转它就会改出螺旋。虎蛾没有缺点。当你速度不够强行着陆的时候,机翼从来不会掉下。它也可以承受菜鸟们无数次粗暴着陆而毫发无伤。它有两个驾驶舱,一个给教官,一个给学员,飞行中可以通过一根橡胶管子进行通话。它没有什么高级设置,自然也没有自启动电机,所以启动引擎的唯一办法是站在飞机前面手扒拉螺旋桨。这么做的时候要非常小心不要失去平衡往前摔,不然你的头就会被切掉。

小小的内罗毕机场只有一条跑道,因而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机会练习侧风情况下的起降。在大部分的清晨飞行之前,我们都不得不先跑出去赶走跑道上的斑马。(其他地方都是赶鸟,不愧是非洲)



当飞一架军用飞机的时候,你必须要坐在你的降落伞上,这样坐高就又增加了6英寸。当我第1次跨进虎苔的开放式座舱坐在我的降落伞上的时候,整个脑袋都露在了外边。引擎启动我感到一股强劲的风直接拍在脸上。

“你太高了,”我的飞行教官帕金森跟我说,“你确定你要干这行?”

“是的。”我说。

等到我们加力准备起飞时,帕金森说:“你呼吸会很费劲儿,记住把护目镜放下来,不然眼睛就会充满泪水,什么也看不见了。”

帕金森是对的。在第1次飞行时,我几乎被涡流所窒息, 仅靠每隔几秒钟就把头缩回座舱里深呼吸才活下来。从那以后我就用一条薄毛巾裹住我的鼻子和嘴,这样我的呼吸才有可能。

我现在还保留着我的飞行日志,从那里我看到我在7小时40分之后放了单飞,这成绩在当时也就平均水平。顺便说一下,RAF飞行员的飞行日志在当时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它几乎是正方形,8英寸×9英寸,一英寸厚, 上下硬质封皮,表面是蓝色的。你绝对不能丢了你的飞行日志,那里记录着你的每一次飞行,飞的每一架飞机,任务原因及飞行时间。

(以后管Roald 就叫R吧,他的确身高有点过,据B站小约翰说坐在驾驶舱基本就是膝盖顶下巴,我感觉就像是一个金属馄饨里包裹的肉馅,如果之前开Ford Prefect 还是 sit up and beg, 现在就是 curl up and dance 了,让他飞战斗机一定是表现非常好要不就是太缺人了。我一直以为初级教练机最重要的就是容易操作容错率高,能给菜鸟信心。还记得我第一次把车开动了的时候不断喊叫它动了它动了,兴奋异常。但实际上,好的初级教练机应该是"easy to fly, but difficult to fly well",虎蛾就是这样,容错率高,但是飞行水平谁好谁坏能清晰看出来,方便技能提升和区分谁去飞战斗机谁去飞运输机。)



飞行训练-3

自从我放单飞之后,大多数时间都被允许自己升空,感觉非常棒。我不断的问自己:究竟有多少年轻人能像我这样幸运,可以翱翔于肯尼亚这样美丽国家的天空?飞机和汽油还是免费的!在东非大裂谷带大型和小型的野兽,就像农场上的牛一样多。想想每天我从驾驶舱看到的那些动物。我会以60~70英尺高度(20米左右)略过大地,看着下边巨型的公牛和角马向各种方向逃窜。我从内罗毕买了一本带插图的书,在那里我学会了分辨汤姆逊瞪羚,旋角羚,巨羚,高脚羚和许多其他动物。我还看到了很多的长颈鹿,犀牛,大象,狮子。有一次我还看到了丝绸般敏捷的猎豹,趴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盯着下面吃草的高脚羚,琢磨着哪一只当晚餐好。飞着我的小小虎娥,从那库鲁湖上粉色的火烈鸟群上空掠过,直飞到肯尼亚山的雪峰之巅绕一圈。我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啊!我不住告诉我自己,从来没有人能像我一样拥有这么美好的时光!

(Out of Africa 配乐起,这就是自由的感觉。想想其实都是时代的炮灰,终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活过。那么就该花时花,该酒时酒吧。)

电影镜头-Out of Africa-de Havilland DH.60 Moth



初级训练花了8周时间,在训练结束后我们都成为了合格的的单引擎轻型飞机的飞行员。我们可以在天空来回盘旋,也可以倒着飞,我们可以从螺旋中改出,也可以在引擎关掉的时候强行着陆。我们可以在有强劲侧风的情况下还算体面的侧滑着陆,也能在多云无导航的情况下,独自从内罗毕飞到埃尔多雷特和纳库鲁,然后再回来。我们充满了自信。

刚从内罗毕的初级飞行学校毕业,我们就被装上了一列驶向乌干达坎帕拉的火车。这趟旅程花了一天一夜,而且开的太慢了,以至于充满了年轻好动血液的我们爬上车顶,在车厢之间跳来蹦去,跑到车尾,然后再跑回来。

在坎帕拉已经有一家帝国航空公司的水上飞机停在湖面上等着我们16个人飞向2000英里以北的开罗。现在我们都已经是经过部分训练的飞行员,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被当做是较有价值的资产了。我们发散着蓬勃的能量和活力,而且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骄傲,因为我们自己现在都是无畏的空中魔鬼了。

水上飞机在整个旅程都保持着低空飞行。当穿过肯尼亚和苏丹交界的荒凉和野性的大地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成百只大象。他们似乎是20个一群的移动,由强壮的公象领路,后面跟着母象和小象。我通过飞机上的小圆窗向下看并不住地提醒自己,再也不会,我再也不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尼罗河上游,并且一直飞到了瓦迪哈勒法降落加油。瓦迪哈勒法在那时还只是一个由铁皮屋子和很多44加仑的汽油罐组成的小城。这一段的尼罗河非常狭窄,流速很快,我们都惊异于飞行员的高超技能,他居然可以把这架笨拙的水上飞机降落在那一片湍急水域。

“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问。

“伊拉克,你们够走运的。”他们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去伊拉克的哈巴尼亚了。那里是全世界最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嘲笑着,“在那里你们要待上6个月的时间去完成你们的高级飞行训练,之后你们就准备好加入飞行中队直接面对敌人了。”

(后面就是有关于他在高级飞行学校的经历了,有趣的经历不多。在那里他们接受了更加严格的训练,换装了霍克·哈特(Hawker Hart)这样的双翼轰炸教练机。最终他们都毕业了。16个人中大约有一半的人成为军官,授予空军少尉军衔,另外一半的人是中士飞行员-士官。他们也被分为战斗机飞行员和轰炸机飞行员。R成为了一家战斗机空军少尉。这些学员们互道珍重,然后被分配到各个不同的战区。)

按照指示,我来到了苏伊士运河旁边一个叫伊斯梅利亚的大型皇家空军场站。他们告诉我,我被分配到了第80战斗机中队,这个中队装配角斗士式战斗机(Gladiator)用来对付西部利比亚沙漠的意大利人。

角斗士是装有星形引擎的的过时双翼战斗机。当时在英国国内,那些家伙们飞的都是飓风和喷火,但是空军还没有把这些宝贝送到中东来。

角斗士装有两挺机炮,子弹实际上是穿过螺旋桨射出的。对于我来说,这是生平所见过的最伟大的魔术。我就是不能理解两挺机炮如何把每分钟几千发的子弹透过每分钟几千转的螺旋桨同步射出来而不伤到螺旋桨的。别人告诉我,这是通过一个小小的油路在螺旋桨轴和机关枪之间发送脉冲而实现同步的,但是更具体的我也不懂。

Gloster Gladiator-英国最后的双翼战机,也加入了国军对日作战


一个相当自负的飞行中尉指着停机坪上的一架角斗士对我说:“这是你的了,明天你就飞着它加入你的中队。”

“谁会教我如何飞这架飞机呢?”我有点发毛。

“别傻了,别人怎么教你?这飞机只有一个驾驶舱,你要做的就是爬进去动动这里那里,然后你应该很快就知道怎么飞了。你最好尽可能快的熟悉一下操作,因为紧接着就是和那些想把你击落的狡猾的意大利小鬼子在空中进行缠斗了。”

记得我当时在想,这绝对不是做事的正确方式。他们花了整整8个月的时间和很多钱训练我如何飞行,然后突然这就结束了。在伊斯梅利亚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有关于空中搏斗的任何事情,而且他们肯定也不准备花任何时间来指导我怎么加入一个处于战斗状态的中队。毫无疑问,我们就是这样直接被扔进了炙热的战场,完全没有准备好如何进行真正的空中战斗。以我的观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年轻飞行员遭受了重大的损失。而我自己只是以极其侥幸的方式活了下来。

(陆军一个士兵就感觉是巨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而一个飞行员在空中就是一架完整的机器。更强的自主性可能就是空军精英感的来源,而我感觉自主性和幸福感息息相关,它就像一个人的灵魂。马斯克的祖父母和他妈开的是脊医和营养诊所这样并不是多高大上但是较高自主性的职业。纪录片《人生7年》里也有类似的正反例,今后有时间可以详细讨论。甚至往大里说,我怀疑唐宋之后中国人似乎和之前的精神面貌有很大不同也是和自主性显著降低有关。是不是和儒家科举推行天下英雄入吾彀中使得士人阶层整体成为了帝国机器的螺丝钉有关?当下世界上又能有几个国家能有真正的自主?

Roald有点飘了, 但难道不应该吗?想想那些人随后的战损率。不止人生三大喜,还有刚考完,孩子放假不起床刚想骂,恋爱中,重病时候,想想最后不过如此,哪有不挨刀的人生,那就当飘则飘,当放开时别玩含蓄。

另外,我有了一个不算发现的发现:电影Out of Africa飞行场景和这本书基本都可以一一对应,而且电影背景应该就是肯尼亚峰。而且,我还发现影片中雷德福驾驶的飞机恰恰就是虎蛾的前身蛾式(de Havilland DH.60 Moth),两者的区别就是蛾式用的是一战雷诺的回收引擎,而改装新开发的吉普赛引擎后就是虎蛾。电影里的影像基本可以等同于Roald当时所见。基于两个故事发生的时空和机型如此一致,是不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两个故事的主人公有什么神秘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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