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所依｜一位拾荒老人的最后时光

（1）

日本岐阜市的某处河岸边的大桥下，住着一位81岁的流浪拾荒老人，他姓渡边。 和他同住的还有一位68岁的老婆婆。

这位老人已经在大桥下住了20多年，平时靠捡易拉罐卖钱为生。每次的收入并不多，勉强能维持温饱，十五公斤的易拉罐大约可以卖一千日元（65rmb）左右。

因为要照顾附近的流浪猫，他一直不曾从此处搬走，而是选择住在大桥下自己搭建的帐篷里。他喂养的野猫大多是附近居民搬家时无法带走而被遗弃的宠物。他拾荒换来的钱几乎都用在了买猫粮上。

那位老婆婆描述中渡边先生，非常善良并且学识颇丰，和他聊天总是可以收获良多。不论天气多么恶劣，老人从没有停下拾荒和学习的脚步。他经常会去附近图书馆看一些佛教的书，回来会教给她。这两位老人在漂泊不定的生活里，彼此相依为命。

（2）

今年3月下旬，这位老人的故事戛然而止。

25日凌晨2时，岐阜警局接到一个报警。报案人是一位老婆婆，电话中她声称她和同伴正在遭受一群不明人士的攻击。报案人告诉警方，他们在半夜突然被袭击，有人朝他们住的帐篷里投掷石头。她在同伴的掩护下先逃了出来，她跑了千米左右后回头却发现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那群人仍在朝他扔掷石块和泥土。后来这位老婆婆的同伴被送到了医院，因为头部所遭受的强力打击而造成后颅骨凹陷。由于严重的脑损伤与出血，伤势过重在医院中死亡。这名死者便是渡边先生。

（3）

凶手是5名少年，他们自述的动机是报复。因为以前在虐待野猫时，曾被老人发现并严厉制止。

在接受调查时他们坚称，虽然他们策划了这场报复，但是从没有想过要杀害老人。包括3名主谋在内，共有5名涉案人员，在案发当时均未满20周岁，因而都属于日本法律中所界定的“少年犯”。但是其中一名主谋于在押期间年满20周岁，他将面临着诉讼。其余两名未满20周岁的主谋会被送往“家庭裁判所（注1）”，基于日本的少年法，他们将被非公开审判来确定他们是否应承担刑事责任。

而剩下的另外两名未成年人被判定为不起诉处理，报道也未公布他们的真实信息。

老婆婆在接受采访时说，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他们被骚扰。她们曾经三，四次向警察求助，可惜当时并未引起重视。

（3）

老婆婆说老人养的那些猫，总是在听见他自行车铃的声音响起之时，便会围上来迎接。

时至今日，它们还在等待老人的归来。

（4）

这世界上的善和恶总是共生，有光明的地方必定隐藏着黑暗。人性本善或本恶也许永远也讨论不出答案。而文字所能描绘的故事终究有局限，它无法写尽世间的大美，也无法抵达邪恶的最深渊。我们永远不知道，与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身上有过怎样的故事。

初读到这个报道之后我一直无法忘记。这位老人，应当被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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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家庭裁判所：主要审理家庭纠纷案件及调停，同时也负责少年案件（未满20周岁）的初级审理。

【日文报道链接】

https://ja.m.wikipedia.org/wiki/岐阜市ホームレス襲撃殺人事件

https://www.gifu-np.co.jp/news/20200516/20200516-240437.html

https://mainichi.jp/articles/20200427/k00/00m/040/031000c

【日本少年事件（未满20周岁）的处理流程】

https://www.courts.go.jp/saiban/wadai/1801/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