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对任何人做出告别,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唯一说的通的只能是形势所逼,选择了离开故乡,逃避万一回到家的那一刻,会被抓去强制结扎的可能。在那个没有选择的唯一选择就是跑路。
那是个夜晚,已经来不及再做出任何的准备,衣服什么的都没拿,只是拿了点钱,在交代好了两个孩子的照应。我们俩连夜出了外省。
天很黑,镇上的交通比起在村里面,已经方便了许多。去哪里,要在什么地方落脚,我跟你爸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总以为你会是男孩儿。怀你的时候,肚子尖尖的,按老人家的话说,肚子尖尖是儿子,肚子圆圆是女孩儿。那天医院里生的全是男孩儿,为什么你就是个女孩儿。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是哪里出了错吗?难道是被人害了?被坏心的人施了诡计。不知道谁那么坏心眼。
听到这里,也许你会觉得迷信。在那个年代下的农村,确实是比较迷信。也许是不愿相信这既定的现实,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受点。妈妈在说道“为什么你就是个女孩儿”。的时候看得出她的不解和难过。
在农村老家,但凡有点什么事儿,那些信众都会去拜神明、抽签、置圣杯请示神明。当然生孩子这是大事,更是免不了要请示神明的。神明也说我是个男孩儿,所以妈妈才会那样质疑是不是被别人陷害之类的话语。
我和你爸都知道,要赶紧逃离老家这个地方,否则,只要一被发现,那是很严重的事情。我们俩连夜找到了车子,想着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好的办法。心里也没底,就随便指了个方向,让司机出发。
车子一路开着,我们俩的心情跟着车子一路颠簸。那时的路都是崎岖不平的,颠的一个人魂不守舍了都,哪像现在条条水泥路,还有告诉公路,一路那么畅通,舒适。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反正天是蒙蒙亮了,司机师傅告诉我们已经离开了福建了。出省了!听到已经出省了,我的心里才稍微松一点。
我跟你爸下了车,给了司机师傅钱以后。你看我,我看着你,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去哪里,究竟去哪里。这个问题对我俩,从没出过省的人来说,加上交通不便,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是举步艰难。
我们一路走,一路想办法,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好心人帮助下,我们到了瑞丽。当时的瑞丽是个偏远的地方,查也查不到。可谓是山高皇帝远。
我们刚到那里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想着靠自己的手艺活,搞个小摊子卖点东西维持生计。那时的生活真的很苦。
我跟你爸两个人在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好在你爸爸有点手艺活,我们就摆起了摊子,卖起了油条。
瑞丽在云南与缅甸相邻。那时候 小吃生意还是很好做的。那里也有不少的福建人居住,虽然是异地,但是能够在异地听到家乡话也是很亲切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在瑞丽我们也认识一些朋友,对我们都很帮助。甚至还请我们去她家做客,一回生二回熟。你爸也教了他们许多手艺。比如做包子、馒头这些的。大家也都很感激他。
也许是老天爷看到了我们的不容易,在缅甸没两个月,我就怀孕了。这真是个让人欢喜又让人愁的消息。
喜的是怀上了孩子,愁的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在那个年代,没法查证。妈妈说着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一个女人为了生个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这让我想到现在科技发达,想知道男孩女孩一滴血就可以检测出来。就算是21世纪的当下,跟我一辈的哥哥嫂子们,也有不少重男轻女的,验血,或者远赴香港去检测的。更有不少有钱的人为了生个外国籍的孩子享受绿卡,远赴外国生娃。
说到生孩子这件事,闽南人那真是费尽心思。几千年的传统,我想再也找不到比闽南人更虔诚的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也越来越大了,终于熬到了生产的那天,是朋友帮忙找的接生婆,在住的地方生的,是男孩!是男孩!那一刻,我心里的一个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啊!
说到男孩的时候,妈妈显得很兴奋。
当时我跟你爸就商量着,不生到男孩不回家。一定要生到是男孩儿为止再回老家。到时候该罚让他们罚,该怎样就怎样,值了。
在听完妈妈叙述着,生“三胎”时的,不容易。其实我心里也是挺难受的。我替他们难受,也替自己难受。
替他们难受是因为,他们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在面对不可控的现实的时候,选择为了家族的香火的延续而奔波,受尽苦难。
而我的出生就被很多人不待见。这让我的童年缺失了许多东西。都说出生是没办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他们却把不满撒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是女孩儿,我受气也应该的,谁让我不争气是个女孩儿。
说心里话,从小到大,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深有感受到,自己的不受待见,可那又能怎样。我必须必一般的女孩子接受异样的眼光。大人把“因为你是女孩,我们家才那么苦的”“因为你是女孩儿所以我遭受了长辈的白眼”。
那些因为我是女孩害得他们各种不幸,这个观念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我很想告诉自己,我没有错,但是每次面对这样的舆论我总是束手无策。
农村老话说得好呀,靠老大,疼老三,最不待见是老二。也不是没有那个道理。自古以来对老二的评价都不友好。不为别的只为生错了顺序。
“三胎”的路上虽然坎坷、波折,老天爷也算眷顾。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在弟弟满月之前被抱回了老家,办起了满月酒。而结束了“三胎”之旅,妈妈也受到了她该受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