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清官之陆陇其

康熙十四年(1675),嘉定出了一位清官,叫陆陇其。他虽然在嘉定担任知县只有短短的一年零十个月,但在当时嘉定老百姓心目中,是一位“青天大老爷”。在朝野间,人家称他为“天下第一清廉”。

陆陇其(1630年-1692年),原名龙其,因避讳改名陇其,谱名世穮,字稼书,浙江平湖人,学者称其为当湖先生,清代理学家。康熙九年(1670年)进士,历官江南嘉定、直隶灵寿知县、四川道监察御史等,时称循吏。其离任时,只有图书几卷及妻子的织机一部,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去世。乾隆元年(1736年),追谥为清献,加赠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从祀孔庙。

陆陇其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名声?

他从来不贪赃枉法,更爱民如子。但是,他对社会上那些仗势欺人的恶少、富豪、地痞流氓嫉恶如仇。只要他们犯罪,陆陇其马上关照衙役上门捉拿归案,直到办得他们服帖、弃恶从善,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在社会上无法无天。

清朝康熙年间,嘉定受到战乱的影响而百业俱废,老百姓逃难的逃难、做生意的也不敢做,田地荒废、杂草丛生,竟长到一人多高。田里没人耕种,时间一长,老百姓饥饿难耐,就只得出去偷抢。所以,当时嘉定地方治安乱得不得了,到处有人犯案。陆陇其关照衙役全部出动去捉强盗和贼,然后一批一批关进牢里。谁知道几批抓下来,衙门的牢房里“客满”了,再抓人就待不下了。

陆陇其很清楚,身为这里的父母官,这样捉下去不是个办法。有句话叫“破山中之贼容易,破心中之贼难。”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整整想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他把自己的钱交给手下的人,关照他们到市场上去买几十斤黄楝头,衙役有点迷茫:大人买黄楝头干什么?他们又不敢问,只好去买。等把黄楝头买来后,陆陇其让他们把这些黄楝头全都腌起来,腌了整整三天。第四天,陆陇其带了衙役,拿着这些黄楝头来到牢房里,要求全都分给这批犯人吃。

大家拿着黄楝头吃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陆陇其对着他们看了看,随后对他们说:“你们吃了这些黄楝头,觉得味道如何?”

这些犯人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问了肯定要回答的:“这个……大人,我们吃黄楝头,刚刚吃进去有点苦,吃到这会儿倒有点甜津津。”

“好!先苦后甜!”说到这里,陆陇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公文,实际上是他自己写的《劝盗文》,当着这些犯人的面高声朗读。这些犯人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大人用心良苦——他主要是劝我们这些人改邪归正啊!因此,大家全都跪下来。陆陇其看看大家说:“这样, 只要你们这些人当中没人犯血案、命案的,我全都放你们出去。但是有一个条件,放你们出去,你们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一定要自食其力!”

这批犯人一听,点头称好。陆陇其就把他们中的一些没有命案和血案的人全都放出去了。他们被放到社会上以后,果然听从了陆陇其的话,开荒种地。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嘉定老百姓又开始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这样一来 牢房里的犯人也越来越少。到后来犯人一个都没有了。没有了犯人,衙役们也没有工作做而“失业”了,只好去转行。

陆陇其不仅劝盗有一套,他还对官场上的送礼风气深痛恶绝。

陆陇其任嘉定知县没多久,他的顶头上司,江宁巡抚慕天颜过六十大寿。对于有的官员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表忠心、攀交情、求关照。

当时,江苏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致认为,祝寿的时候,只要投其所好、送其所要,送对了礼物,处好了关系,日后不愁没有提拔的机会。因此,大家伙早早地准备好了精心挑选的“厚礼”,就等着在寿宴上博巡抚一个好印象。

像这种上级借过寿为由,行收贿之事,而下属则以祝寿为名、行礼贿之实的现象,古今中外,都难免有之,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大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可以说,官场之人,但凡不是“愣头青”,基本都会好好利用这种机会,退一步说,就算有的官员实在不想借机“拍马屁”,一般也不会当面“拆台”。

但是,陆陇其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不管送礼的借口是否名正言顺、手段是否光明正大、目的是否冠冕堂皇,过分的送礼,都难逃行贿之嫌。因此,他在祝寿的时候,虽然也送了礼,但是,他送的礼物,却与众不同,而他送礼的方式,也异乎寻常。

话说陆陇其接到上司的请柬以后,起初也有点犯难,你说不送礼吧,不好,太没有礼貌了,有失体统。但是,你若送礼吧,也不好,一来自己不知道送什么礼物;二来呢,自己也确实没有礼物可送。毕竟自己家境不算富裕,而且才刚上任,年薪(俸禄)都还没领全,实在没有值钱的、拿得出手的礼物。

陆陇其就琢磨啊,巡抚大人“工资”比我高、“工龄”也比我长,府里啥也不缺,我完全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思来想去,陆陇其最终决定,干脆送些“土特产”过去吧,这样既有心意,也有新意。

于是,陆陇其精心准备了一份“新意盎然”的礼物,同时,送礼的时候,陆陇其还别出心裁地“包装”了一下自己的礼物,并且对自己的礼单做了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

礼物送达之后,巡抚大人打开礼单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金鸡一对,硃花老布二匹。”

“哎呦,不错哦,这个嘉定知县挺识相的,他这份礼物,还真是很有特色。”巡抚大人一边嘀咕,一边笑着吩咐下人把礼物拿上来——估计他也好奇,想验验那“金鸡”的成色。

可是,当巡抚大人揭开盖住礼物的红绸以后,他瞬间呆若木鸡,因为映入他眼帘的,哪里是什么“金鸡”,分明就是两个土鸡蛋,而那“硃花老布”,分明就是两匹粗糙的麻布!

这样的东西,也能叫礼物?这样的“礼物”,也有人敢送进堂堂的巡抚府?这哪里是来祝寿的,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面对陆陇其送来的另类礼物,巡抚大人怒不可遏,直接就以“今年过寿不收礼”为由,拒绝接受这份“贺礼”。

虽然陆陇其当时不在场,但是,他对巡抚大人的态度,似乎早有所料。于是,他还非常“体贴”地帮巡抚大人回绝了其他官员的礼物——他派人跟其他官员说:“巡抚大人为官清廉,拒绝收礼,我家大人送了一对金鸡过去,不仅当场被退,而且还惹怒了巡抚大人。所以,你们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了,赶紧把礼物带回去吧,别让巡抚大人为难。”

接到陆陇其的“通风报信”以后,其他官员自然噤若寒蝉,没人敢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厚礼”送到巡抚大人府上。

此事过后一年,陆陇其在嘉定县抑制豪强,整顿胥役,深受乡民爱戴,清名远播之下,竟然意外得到了当时的左都御史魏象枢的赏识,并推荐他担任福建按察使。

但是,对于这项任命,陆陇其的顶头上司,就是那个过寿没收到礼物的江宁巡抚,不仅从中作梗,以陆陇其能力欠缺、无法胜任为由,阻挠陆陇其升官。不给升官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江宁巡抚竟然还要降他的职。

对此,嘉定县的乡民不乐意了,闻讯后,不少乡民都自发组织,集体罢市,并“组团”上巡抚衙门请愿,要求巡抚大人“收回成命”,允许陆陇其继续担任嘉定知县。

面对强大的“舆论压力”。江宁巡抚慕天颜即便再有意见,也不敢再独断专行,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他毕竟不是江苏地界的“土皇帝”,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更何况,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理亏。无奈之下,慕天颜不得不另作安排。

实际上,发生在陆陇其身上的小故事有很多很多,终其一生,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秉公执法。所以后人送给他两句话:有官贫过无官日,去任荣于到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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