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游

A君17岁那年,高考失利。A君是个有故事的人。高中之前尚不再着笔墨描述。

A君在高中的时候,和人吵过架,帮人追过女孩子,调节过各种大小纠纷。但是这些事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帮人追女孩子,最后发现自己的哥们同时有有七八个女朋友,自己成了祸害人女孩子的帮凶。帮人调节纠纷最后发现他们要个背锅的差点把自己搭过去。至于最不可能有乌龙的吵架,A君表示,自己从来都吵不过别人,一生气就会语无伦次,还结巴。

A君18岁那年,背着书包去外地复读。她觉得天是明媚的,水是清澈的,人来人往都是可爱的。她觉得他的狗血体质画了一个句号。她离那些烂摊子事越来越远了。A君像是从地狱爬出来,一面舔舔伤口,一面对未来感到由衷的喜悦。

A君就是在18岁那年遇见了B君。

B君冷傲的像只花孔雀,他每一个冷淡无常的表情都戳在A君的萌点上。A君被酱油糊了心,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A君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和这个人做朋友。

A君还和朋友打了赌:“三天,只要三天,我就可以让他喊爸爸”

A君利落大方,人还特别傻,但是她善于抓住机会,从来不怯场。上天帮他们,机缘巧合他们成了同桌。

A君无所不用其极。

第一天,摸清了冰山的大致的喜好。

第二天,弄清了冰山对哪些话题感兴趣,然后突击准备了话题。

第三天,A君已经能和B谈笑风生。

A君一本正经的看着B说:“讲真的,我一见你就觉得一见如故,是我一定要做朋友的人”

不可否认,A君有雏鸟心态,刚从地狱爬出来,谁对她好一点,A就像个哈巴狗一样跟着人打转。B君冷淡是冷淡,但是B君肯听他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A君是个话痨总是叠叠不休地讲话,每次A君讲话偷偷打量B的眼色,发现他没有不耐烦,A君就和捡到宝一样开心。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A君觉得只有B和别人不一样,他成熟冷淡,还知心,和那些长不大的小屁孩不是一路货色。这让A君觉得温暖。

日子久了,A君讲起从前的故事。被哥们背叛过,A君半开玩笑的说起:“如果有一天,咱不是朋友了,我掉在坑里起不来,我不要你拉我一把,我只求你看在曾经的情面上不落井下石”

B君不在乎的笑笑:“你放心,永远没有那一天”

A君笑了:“好哥们,如果有一天你犯罪跑路就来找我,我给你一半的家当和去世界各地的机票”

B君一拍A的头:“傻不傻你!”

A君还问过:“你讨厌我自来熟吗?”

B君说:“自来熟不是坏事”

日子就打打闹闹的过去。A君满18岁生日的时候,B君给他一段数羊的音频。“一只羊。两只羊……”还有大段大段的念白。因为A君是个声控,偏偏B君的声音贼好听。A君说他要把这些资源藏好,天天听,这样以后B君进军CV界了,就去给他打call,拿着他的签名耀武扬威:“听见了吧!这个声音贼好听的是我哥们儿!”

也许是所有的东西都有保质期,也是是因为A君就是那个满身狗血的A君。人生轨迹上写满了曲折。也许是A君真的错了,坑蒙拐骗,加速催化来的友情,脆弱的和纸糊的一样。

在认识B君的大概五六个月,A君发现B君开始厌烦他了。可能是她的话题翻来覆去没有了新意,可能是他的热情让B君产生了抗体,也可能是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错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外界的流言蜚语,B君开始疏远她了。

A君发现这个事时很难过,那时候他们不再是同桌,位置被轮换了。A君试图找B君了解情况,B君一直避而不见。

终于在一次大型考试后,座位又要轮换回来了。A君开心的不得了,这代表她有机会去了解B君到底是为什么不理她了。A君向来自诩聪明,只要他还肯和她说话,那么她就一定能找到问题的结症所在。

那晚,A君摩拳擦掌,准备挖出真相。她小心翼翼地碰B君的手肘:“嘿,哥们——”

砰!B君一砸桌子,响声把周围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B君面相狰狞:“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A君彻底愣住。

A君找了个自以为没人的地方看天,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然后有个女孩子跑过来,她站在离A君不远的地方:“知道他为什么讨厌你吗?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和你往来了吗?还不是因为你自来熟,还不是因为你热情过头,没羞没臊。你的热情让他不舒服,伤到人了。所以你该,你就该被所有人讨厌!”

A君抹了一把脸,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话。

那个周末的时候,A君收到了一封B手写的信,A君反反复复看了三次。

信上说,要高考了,B君要和他约法三章。一是要好好学习,不要打扰。

二是不要贪玩好耍,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不要总是找人聊天,言下之意——不要打扰。

三是B君道歉,那天他不应该生气“对不起我不应该生气伤害了你,但是你踩我雷区了”

A君嘲讽地笑笑,我不够聪明,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

笑着笑着A君就有点想哭,A君又去用凉水摸了一把脸,哭什么哭。

高考前几天摸考场,A君恰好和那个女孩子同一片考场。半路收到B的消息。让他把电话给女孩,女孩的手机没电了,B要给她说什么高考祝福之类的。A君在花台眼巴巴看着女孩拿着自己的手机眉飞色舞。她索然无味,只觉得今天的太阳真晒。

后来都毕业了,A君被当时跑出来补刀的女孩碰瓷了。

A君没有风度的让那个女孩子别来打扰她的生活,女孩子告诉了B君。B发了条语音,这是继那封信之后的第一条发给A的消息。那时候已经离毕业4个多月了。

B君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是A最喜欢的语调,不仅不慢,有磁性:

“到底有多大的恨才可以让你记那么久?”

A君在楼道里。坐在一格梯子上发呆。

然后对着手机录了好几次”不是答应过我就算有一天不做朋友了也不要落井下石的吗?”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删除。

不发出去了,鼻音那么明显,他该更讨厌我了。

A君后来梦见那个女孩子,梦见他的高中,梦见插他两刀的哥们儿,唯独没有梦见过B君。有时候梦里醒来仿佛自己还是18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远去了。A君不再热情的接触人,不再用她的交友技巧,不再去强扭一个不甜的瓜。

19岁大家眼里的A君,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知识渊博还有一副好脾气。

A君有了很多不再嫌弃她的朋友,这些朋友长久而真心。

只是A君想来,再也没有谁能给他和B相处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昙花一现,还没把握住就丢了。

再后来A君偶然翻起毕业照,上面平时冷淡的B露出开怀大笑。曾经他以为那个笑是独属于他的,只有自己才能让他这样开怀。但是A君错了,从一开始就错的彻底。

A君摊开一页纸,用钢笔写到:”

《唐多令》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钢笔上次使用还是几年前和B君写纸条用的,墨水早就干了,但A君不在意,蘸水调和,映出断断续续的笔迹。

“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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