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软的发丝手感很好，在秋夜台灯的灯光下露出一小揪。Karry边看题边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抚摸那倦怠的呆毛，千智赫像小猫咪一样蹭他掌心，又把脑袋耷拉下去。已经快十一点了，Karry知道千智赫不需要复习到这么晚，只是为了待在自己身侧给予陪伴特意多买了几套题。
“困得话早些休息，我拿题去床上陪你。”
少年已经陷入迷糊，抓过Karry的手依赖地垫着，迟迟不肯松。
好可爱...想抱想亲。
Karry怕扰恋人睡意，忍着把他拥入怀里亲吻的冲动，单手替少年合上习题册，揉着那一捋小揪揪哄道：“我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少年咕噜地回了句好，Karry便应下温柔地揽起肩，面对面地把人半搂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回书桌整理资料，衣角又被软绵地扯住。
“不走嘛。”
“智赫等我收拾下书桌好不好？”
“要学长睡在我旁边...”
Karry对上那双因为意识不清而委屈的双眸，立刻丢掉了所有的洁癖本能。台灯一关，进被子把千智赫的少年身躯满当地抱在怀里。
复习今晚可以偷点懒，书桌可以明天早起收，香软的小学弟在眼前必须好好珍惜。Karry低头闻少年发梢上的洗发露香气，把千智赫往怀里钻的身子搂紧，感觉内心被盈满了。
“今晚怎么这么黏人，嗯？”
千智赫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脑袋也有些发热，自顾自仰起下巴亲了心心念念的学长一口便心满意足地蜷在学长怀里睡着了，只隐约听见一句无奈的“傻小子”。
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漫长，他的困点来得很早，但梦境不断中断，半夜醒来时口干舌燥却不想起身倒水喝，只好裹了被子等下一次入眠。直到早上天亮，千智赫才发觉自己后颈发汗，额头隐烫，便蹙眉挣扎着从床头柜找出温度计给自己测量。往胳膊肘塞好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窗外的雨声与枕边的闹铃声逐渐响起来，他才被Karry落在额角的吻弄得有些清醒。
“发烧了吗？”
熟悉的气息抵在额头，千智赫整个人温软地往恋人怀里蹭，把温度计掏出来递给他。Karry早已从睡意中清醒，把紧裹的被子掀开一小角给恋人透透气，又格外小心地让他枕到自己怀里，开始读水银的刻度。
三十七度六，低烧了。千智赫勉强睁着湿润的眸，抱住Karry的一只胳膊念叨他名字。
“宝宝...宝宝，智赫？能醒吗，不能醒再睡会，我帮你给学校请假好不好？睡一会带你去小区的诊所开药。”
千智赫只抱紧了他的胳膊，迷瞪瞪点头，应该是得赖会儿床。Karry低头亲亲他发梢，侧身单手拿过他手机，翻开通讯录：“你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娇气，普通的感冒发烧吃个药再溜达会就好了，但他们都还未成年，这方面生活经验不足，家里没备好常用药。Karry给千智赫的班主任说明情况请了今天的假，又打给自己的班主任请了半天假。
本来想一整天都陪他的，但高中的学习节奏太紧张，错过一下午要课后弥补很久，只能陪自家小学弟一上午。Karry垂眸看着半边脸都埋在自己怀里，呼吸带着温热的千智赫，心软得不行。
想一直都在你身边。
发烧的千智赫很黏人，半昏睡的时候会趴过来小声问学长要抱抱，裹着睡衣汗津津的也不肯松。毛毛细雨下得愈发猛烈了些，空气很凉快，披着雨衣骑着单车从家赶到学校的男孩们正坐在课桌前早读。挂在卧室的钟表指到快八点半，千智赫侧身睁眼，缓了缓呼吸，伸手挠Karry的手心。
“醒了？”
“感觉好点了...学长，你请了多久的假？”
“知道你的复习进度给请了一整天，在家好好休息。”
千智赫点点头，刚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被霸道地半搂住，Karry把他放好便起身去衣柜拿衣服，命令道：“你不许动。”
Karry总在这样奇怪的点让他哭笑不得，知道自己生病了便跟照顾三岁小孩似的连换衣服都要包揽。这样的举动有种意外的贴心，千智赫乖巧地缩在床头等他过来。
衣服扣子被亲手解开，千智赫本就有些潮热的脸颊浮了点红。Karry细致地给他抬胳膊，把小孩的害羞收入眼底，忍着想欺负他的念头抿嘴把外套合拢了。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胶着地暧昧而依恋。
事实证明有种冷叫“男朋友觉得你冷”，暮秋的日子里千智赫被裹了内衫秋衣和一件外套，脖子套着围巾，重要的是——半哄半威胁地“被穿”了秋裤。Karry满意地给他亲好几口，换好衣服拉着人洗漱去外面的早点铺吃东西，准备看病。
撑开伞把人儿揽到怀里，千智赫乖乖巧巧地顺从，任由Karry把他手扣紧。
小诊所的大夫很友好，表示是多雨期的正常低烧，不用打点滴，开好药按时吃以后穿好秋裤就行。
“小年轻天气冷要安分，切勿要风度不要温度喔。”
千智赫不好意思地点头，Karry危险地眯起眼睛，接过药袋说声谢谢，牵着千智赫出了诊所便腾出收轻轻揪了下他耳朵。
“说了以后你不穿一次就亲你十次，还搁这笑。”
“真的给亲呀？”
千智赫眼睛亮晶晶的，眸底有期待的光。
本来有些火气上来的Karry一下就没办法了，撑好伞看千智赫依着他肩膀笑成一小团，冷风吹过来时又忍不住腾出手把千智赫的围巾裹严实了：“要是你没生病，我现在就扔掉伞亲你。”
千智赫笑得更欢了。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千智赫想，大半年。
看Karry学长炸毛好好玩，好喜欢这样的时刻，就算他的语气里有责备，可还是能看到少年眼底的温柔。
到家后千智赫主动烧上热水，Karry把伞收好给他拆好药，边念药盒侧边的字：“糖浆一日两次，一次一支....胶囊一日三次，一次两粒，等水投温了喝。”
“保证完成学长指示~”
家里暖和许多，Karry打开冰箱查看，问道：“我去超市给你买点牛奶和水果？下午在家你好好休息。”
“不，不要！”
千智赫像听到什么大事一般把水壶放下，踩着拖鞋从厨房小跑到客厅，整个人钻到茶几和Karry之间，紧实地环住恋人的脖子。
Karry把怀里的人抱紧，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儿宝宝，今天一点不害臊。”
千智赫是偏向内敛的恋人，很容易害羞，此时后知后觉地脸颊泛红，别过脑袋低声道：“学长留在家陪我。”
这是想自己了。
怎么办，好喜欢这样发烧的小智赫。
“陪你陪你，学长要死在你身上了。”Karry心都快化了，若不是学业繁重，他真会请上一整天的假和自家小学弟陪陪他。尽管心脏里一阵酥麻的满意感，他还是使了点小坏，侧头咬咬少年的耳垂：“等你中考完，咱们也像吃感冒药一样，一天三次，好不好？”
默契太高，千智赫一下明白他在说什么，钻到怀里不吭声了。他知道这样的姿势腻歪，耳尖也羞得泛红，还是不肯从怀里出来。
“吃药好不好？”
Karry见他不理自己，眼角弯起来给了个小台阶，轻轻拍他后背，像对待捧在心上的小朋友。
糖浆的味道很甜，胶囊也易于吞咽，千智赫放下杯子扶着自己还隐烫的额头，却贪恋起那个怀抱的温暖来。他早餐吃得很好，身子有劲了些，心里却始终空了一块，不知道如何填补。他起身去洗手台把杯子清洗干净，又去书房找正在喂鹦鹉的Karry。
心里的空虚感少了几分，灌了点厚实的糖液。
槽里的虾干空了，Karry转头看他，露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好些了吗？”
喜欢，喜欢Karry学长...
从恋爱的第一天开始，学长就在耐心地引导他表达需求，想让他成为一个什么要求都可以随意提的小朋友，而不是在自己面前做最懂事的人。
千智赫看着Karry弯起的明朗眉眼，心跳剧烈跳动。
明明恋爱了这么久，还是好喜欢。
“可以抱一下吗？”
Karry学长走过来把他抱进怀里揉头发的时候，内心的空虚被彻底填满了。
“亲亲额头好吗？”
千智赫嗓子有些变声期的沙哑，他觉得自己像患了皮肤渴求症，对恋人的需求永远不够。即使知道亲密接触可能会传染，还是想被亲亲。
Karry不知道他这些心理变化，有求必应地撩开他刘海吻了吻额头，甚至觉得没亲够，把人带进怀里坐到椅子上，让少年坐在大腿上面对面朝着自己。缠绵的吻落在脸颊与发梢，细致地把恋人亲了个遍，丝毫没有察觉千智赫如雷的心跳。
“多抱会儿，想一直抱....”
千智赫难得带上撒娇的尾音，因吻无法落在唇上而遗憾着。双手环住Karry的腰，脑袋蹭蹭学长的颈窝，眯上眼睛享受心动的盈满。
即使多雨期发烧，可屋里有这个男孩，他一点担忧都没有，有人为他把所有的事收拾妥帖。
最后还是要分开半天，Karry收拾好教材后把书包放在玄关的垫子上，转身朝沙发上的千智赫张开双臂：“走前最后一个抱抱？”
自然又是拥住了好一会儿，快到迟到点才分开。
“我想你智赫，上完晚自修就回来。”
Karry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不加掩饰地看过来时，千智赫感觉暗戳戳想念的心思都要被看个穿。
门关上后千智赫自己量了一次体温，坐在鹦鹉的笼子前夹着胳膊等结果，一看还是低烧。他收好温度计把鸟放出来让它们自己到处闹腾，抓住大黄撸鸟。
“你们要勤运动，别在秋天感冒。”千智赫把大黄放进去，又摸了摸小绿，想起来什么似的：“就算感冒，你们两个也待在一个鸟笼欸。”
他好羡慕。
千智赫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柔的Karry。
温热的怀抱与耳边亲昵的话语太有诱惑力，可是他喜欢的Karry学长不在身边。
千智赫把鸟笼关上，从书房跑到卧室，在Karry的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钻进他布置成小巢的阳台里。私密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杂音，他小心翼翼地把恋人的衬衫抱进怀里，嗅闻熟悉的气息。
像在Karry学长的怀里。
他抱着衣服躺进被子里，蹭蹭柔软的布料。Karry是个喜欢耍帅的男孩子，但挑衣服更重视质量，料子很软很舒服。窗外细密地降冷雨，千智赫拼命找寻Karry的气息，稀落的雨声里安心地睡了个午觉。
“烧退了吗宝宝？”
下了地理课，Karry走到楼道打电话给牵挂的恋人，语气里满是眷恋。这样让人骨子酥软的称呼被流畅地喊出来，千智赫合上书独自躺在被子里，感觉心都在颤。
“睡一觉发了点汗，好多了。”
“再量一次体温，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学长...”
“怎么？”
“抱...”
两人都愣了愣，千智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臊得想“撤回”，半边脸埋进枕头，后知后觉地发起烧。Karry眨眨眼愣怔着想了会千智赫在自己怀里的乖顺模样，无奈道：“回家抱个够...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魂不守舍。”
以至于下节课的前半场他都一反认真做笔记的常态，涣散的眼神把“走神”二字写在脸上，被老师点起来才迟钝地捧起课本找答案。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来可以集中精力学习，但只要思绪出现一丝空隙，乖软的小孩就会闯进脑海。同桌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调侃了几句，一向傲娇的Karry连还嘴都忘记，只害臊地挠挠自己额头。
生物课，小测，食堂打饭，晚自习...
Karry提前五分钟就把书包收好，晚修下课铃一响跟个大蓝耗子似的窜了出去。
秋意很浓，樟叶在铁栏杆外有清新的芬芳。小区门口捡皮球玩闹的孩童在野摊旁嬉笑，Karry经过时停了单车在车棚，给千智赫打电话。
“我在外面，有个卖章鱼烧的摊，你喜欢什么口味？”
没有问他要不要带，只问喜欢什么口味，千智赫凑近看眼前的温度计，没有拒绝：“咸味的，我还有多久可以见到学长？”
“五分钟。”
“四分五十七秒，四分五十四秒，四分五十一秒...”
Karry被他逗笑了，接过加热好的章鱼烧，加快脚步进了小区。
“这是还烧着脑子不清醒呢，这么不害羞？”
“烧退了，三十七度。”千智赫停顿了一下，说道：“可以亲了。”
嘶，Karry单手提着小脏盒，被撩得倒吸一口凉气。
“学长还有三分钟。”
那边的电话挂断掉，两人都默契地心跳加快屏息了一秒。Karry本来是快走，进了楼道后开始小跑，声控灯被他的脚步震亮，打开门的那一刹，少年从光亮的家里扑上来拥住了门外的他。
两人无声却爱恋地在门口拥了整整一分钟才默契地互相分离，章鱼烧冒着热气地被放在饭桌上。Karry把书包放回卧室的椅子，看见千智赫在解塑料袋。
“心思真的在章鱼烧上吗？”
Karry轻轻眯起眼睛，把投入怀抱的少年横抱起来，蹭蹭他鼻尖，放倒在沙发角细细亲吻。千智赫脸红心跳地被他摁着，一句话也呜咽不出。
“刚刚电话里不是挺能撩的？这么想我？”
使坏地调侃着，亲吻却如此温柔，像对待独一无二的珍宝。Karry把他抱个满怀，霸道地桎梏在狭小的角落，唇瓣缱绻地流连过少年每一处皮肤。
胡闹腻歪了好一会儿才餍足，Karry抚平千智赫乱糟糟的头发，摸摸湿润的唇，意犹未尽地又亲了一口。
没有什么比来自恋人的依赖更让人心情好的了。
章鱼烧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放在盘子里共享，桌旁的两人还没动筷，都支着脑袋情不自禁傻笑。
是陷入爱情的傻小子。
“就在你面前也想你。”
“我也是。”
桌上两双筷子，回家褪下的外套挂在椅背，一起养的鹦鹉在笼子里啄毛，空气挟裹的是雨后的干净气息。今天不过是他们恋爱的日子里普通的那一天，普通地牵挂对方，普通地索吻，怀着少年最赤诚的爱意。
彼此接近，心动。
然后讨一个亲密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