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在门前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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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缕浅浅的夕阳,透过密匝匝的绿叶的空隙,零零星星的映在凹凸不平老旧的石板阶上。一位老人佝偻坐在上面,在光斑下,数着“十,九,八......”我愿用一生的时间陪她从一到十。

    幼时,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些奇怪的符号。那会儿我正居住在外婆家,便常常闲坐在家门前的老石阶上,一呆就是一下午。小镇不大,处处有景,在任何地方,从任何角度,都有可看的,那时我的眼里,那也是一大可打发时间的趣味。外婆呢?只记得她总是房院中匆匆忙忙的走过去,又匆匆忙忙的走回来,仿佛总是有干不完的活,用不完的力气。但有时也会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张花花绿绿手写的图表,放到我跟前来教我数数。她半曲在我身旁,又将我轻轻的抱了起来,放在她身上,软软的,将左手放在我的腰上,微微向前屈着,照着图表,用白色的石墨粉一笔一画的涂抹在石阶上,歪歪扭扭的,勉强看得清楚“一.....宝贝儿,这叫一.....这个是二.....”我半张着小嘴好奇的去读着这一个个奇怪的符号,“一...二...”一直数到十,就没有再数下去了。至此之后我便更愿意拉着外婆到石阶前坐下,去学读数,学会了呢,就拉着外婆到河边小息,河水颜色灰白,流势不甚急,不紧不慢,荡荡洄洄,似若有所依恋。而河边长满了我所熟悉的也是我最喜爱的水乡的植物。芦苇,蒲草。蒲草甚高,高过人头,可我去嚷嚷撒娇的让外婆去采,外婆便疼爱我的摸摸头,去采。每次只采十个,我在一旁数着“一,二,三......”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吧。

    外婆来到城里了,来看我的。佝偻着的身子向我走来,头发梳的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白的发丝在黑发中仍然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紧紧的锁住我,难移,可能是不大相信我便是那个连数数都不大熟悉的小毛孩罢。我将她扶进电梯,我站在她身后告诉她摁5楼。好大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若有若无的在一个位置上徘徊,有讲视线往上瞄着,“宝贝,这是十吗?”我微微的点了点头,“噢,那.......十,九,八......”五楼的信号灯亮了,她的脸上竟浮出了一抹少女的红晕,看着我,好像是一个孩童,满足得笑着......我呆呆的站在她的身前,映着红色的灯光,我的泪,很快,很快,便落了下来,落在了那外婆门前的石阶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的沐浴桃花之间无限延长,拉伸着.....原来,您还记得,记得在一个个在夕阳下的影子,记得那门前石板上的白色痕迹,那依旧留下的阵阵余温........外婆,您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那门前的石阶上教您从十到一,向您一样,可我会一直数到生命的尽头...

    回忆也是会褪色的,花花绿绿的图表或许不再记得,门前外婆家的热闹场景也或许不会记得,而那在石阶上刻下的数字,依旧在那里,被阳光烤着,发出阵阵动人心魄的芳香,我想陪您一起走,走到河边“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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