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班诸生山行略记

        引：这是上届孩子的事了。整理文件夹时偶然看到，于是，山鸟时鸣、葱茏苍翠的春意中迤逦登山的情形又历历在眼了。

        五月之仲，春意已深。天色未开，颇有凉意。诸生圈养已久，考学正疲惫，闻有跋山之行，神气顿展，皆为之抖擞。一行络绎，熙攘相挨，经由正大门而西，山光养眼，满路清幽。途涉数茶室 ，皆俗声扰扰，吆五喝六嚷嚷不绝。

        再折而西，拾路而上，蜿蜒林间，有径可辨。脚下陡仄，移步难行，则有数女悔叹曰：先知其苦，必不往也。非有谢公之屐，却存霞客之志，亦是少年轻狂而已。偶有细泉涓涓，穿径而过，青苔石条，朴拙有致，松枝撩人，蛛丝拂面，皆一时山趣也。

        山腰地平，两间瓦舍，弃置无人，当曾为守林猎户之居。现有香釜留呈，倒成祈福之地。瓦舍之侧，便是联珠洞，洞浅狭，洞内水声幽响，人至流连，为乌目一胜。“联珠”也者，或是“水似联珠，玲珑作响”之意吧！天然成洞而灵气满溢，无怪时有虔善之客拜赐香火。

        休憩片刻，移步左行，小道穿茶圃而过，茶圃高可齐肩，遍布林中。道似羊肠，只容两人并。多是久疏登临，吁吁作喘，汗透衣衫。前呼后喝，照应有声。林边空旷，豁然开朗，又稍歇，勉力而前，即望见兴福上山之便道。

        于是传呼集合，欲留影山巅。早有快腿，失其踪迹，亏得班副歇斯底里，奔走喊回。维摩寺前，崖边有巨石，正为采景之至佳。先男后女，千姿万态，快门嚓嚓。松间台地，师生一框，留得珍念。

        兴至已极，转而下山。回步轻盈，步履如降，沿兴福便道，与索道平行。半山亭小憩之后，兴福寺之石桥流泉清溪，便盈目而来。饥肠已辘辘，更有面香闻鼻，故虽身心疲沓而不稍停也。道旁有流浪艺人，二胡呜咽，二泉映月梗塞而出，诸生一时心下凄凄。

        桥边有面馆，排骨加蛋，多言流涎，饱餐不叙。只各色时鲜水果厚颜逼迫式之叫卖声，颇让人烦。喧喧食毕，小坐谈笑一刻，便寻路回返了。墙外疾行，跨门而入，甫至楼前，已是数学午练时分矣。遂占诗一首，聊以志之：

        “雨花飘渐止，凉风浴我心。更往深山去，天阴心自晴。乱石落荒径，幽鸟时一鸣。山居无人住，联珠有泉音。松涛夹笑语，野趣竹里寻。喊回独行客，古石留新影。顺阶下兴福，闲坐半山亭。涧破龙腾去，山寺禅声轻。寺前坐艺人，乐声透悲情。鲜味人一碗，众生与一丁。”

        岁在丙申春某日，七峰逸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