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洁(一)

小棉袄

1974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关于1974,这个敏感的数字,或许让很多人想起那些沉冤的英烈们,想起了那个让人疯狂毛骨悚然的年代,不,这不是一篇政治文,也不去缅怀任何一个在这场内乱中失去尊严愤而自杀的人。我只想诉说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一个既平凡却也不凡的姑娘。

下雪之后的天气格外的冷,乡村里因为没有什么遮挡物,更是寒风凛冽,冷的打颤。又当了爸爸的建业去山上添了些木柴,木柴见得够用了,建业躲在背风处,捂严大衣,系紧帽子,抽起了烟,山上就他自己一个人,建业显得有些落寞,忽然想起刚出生的女儿那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像极了自己,又遗传了妻子白皙的皮肤,白的像这雪一样,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建业长得五大三粗,也习惯了在男孩子堆里掏鸟窝下水摸鱼,从没想到自己会拥有这么安静美丽的女儿。看着这皑皑白雪,想着心爱的女儿,建业忽然脑筋一闪,对了,女儿就叫洁,希望她的人生简单恬淡,顺风顺水。为女儿取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建业非常兴奋,嘴角绽开了浓浓的笑意,冒着寒风,恨不得马上回家跟妻子分享自己的快乐。

建业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女儿,每天干完农活总会去亲亲逗逗自己的女儿。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话一点都不假。建业时常用刺挠的胡须亲亲女儿的脸,看见女儿厌弃自己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建业恨不得一辈子停在此刻,只得把她抱得更紧。看着别人家的男人们都重男轻女,建业很不理解,男孩子有什么好,天天调皮捣蛋,上墙爬树,没一个省心的,就知道惹父母生气,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天天趴在父母怀里撒娇,真的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建业想着,要是等到女儿出嫁那天,他得多么难过啊。

成长

生活总是让人意外,洁被娇滴滴的宠了八年,就在九岁的时候,建业出车祸死了,在异乡打工的他甚至在临死前来不及见家人最后一面便苍凉的在路上死去,他的愿望落空了,建业没有看到洁出嫁的那一天。

丧事办的十分荒凉。此时洁的哥哥平已经15岁了,是个能为家里分担的年纪,但是母亲的过度忧虑和对儿子的疼爱让平在这个时候没有去临近城市陪着父亲,这些反而是平的叔叔们去完成的。回来时,叔叔们只给了平薄薄的赔偿费,连亲戚们红白事的钱也没有给。如此薄情寡义的样子,大跌所有人的眼镜。此时母亲才后悔没能让自己的亲儿子去讨钱,让丈夫用命换来的这笔钱不明不白。按这个女人以往的生存哲学,这件事情咬咬牙就忍过去了,但是儿子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是断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他自知自己没去,这笔钱是断断讨不回来了,后悔无用,于是拿着一根铁棍,眼里带着一丝杀气,挨家挨户把叔叔们的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以解心头只恨。叔叔们自知理亏,连父亲的丧礼也没有参加,见到他们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整个丧事期间,只有这孤儿寡母一直在,偶尔还有帮忙的邻居。

父亲去世之后,原本温暖的家里顿时冷清了起来,以往的欢声笑语也被母亲的自怨自艾取代了。眼看着赔偿费将要花完,平不顾母亲的反对,背起行囊,向父亲一样去照顾这个家,好男儿去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这是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平每当失意难过时,都用这句话鼓励自己。平更惦记在家中的妹妹和母亲,母亲天性善良隐忍,但是人太悲观,没有了父亲在身边,妹妹一定会受母亲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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