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月亮与六便士》

本书《月亮与六便士》，很新颖的标题，乍眼一看不知主题。读完以后，我的分析是月亮代表着梦想、远方、艺术、原始、灵魂与梦幻，而六便士（便士是英国的货币名称，相当于中国的分）代表的是现实、束缚、脚下、物资、肉欲与世俗。所以我们不妨把标题理解为《梦想与现实》、《艺术与世俗》、《远方与脚下》、《灵魂与内欲》……

好的作家不迎合读者，不琢磨如何将文句修饰的圆润无角，追求读者感叹用词句之奥妙与恰当，而是洞悉读者的潜意识，将潜意识存在的需求用激情、宣泄的文字喷发出来，震撼读者心灵，让读者畅快淋漓。毛姆就是这样的作家，热烈的表达欲，冲破世俗枷锁的文段内容承接，将灵与肉的关联、矛盾阐述的离经叛道又不得不让你信服。

主人翁斯朱兰是以天才艺术家高更为原型创造。文中的斯朱兰是个高级证券经纪人，正经而严肃，收入不菲；妻子出生于英国世家，有良好的人脉，善于交际，勤于持家，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有一双可爱富有家教的儿女，他们长着世人向往的孩子模样。总之，这是一个看起来恩爱和睦、诚实体面、不受任何灾变困扰、令人羡慕的中产阶级家庭。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斯朱兰留下一封便逃离了家，只身到巴黎开始画画生涯，在此之前他毫无画画基础，并且斯朱兰太太评价他市侩、木讷、没有艺术天赋。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女人而放弃家庭时，斯朱兰的解释是：“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斯朱兰毫无歉意，毫无留恋、甚至对未成年的子女毫无责任。大家切记毛姆塑造的这个主人翁冲破了道德理念，他没有传统主角光环的善良、正义和责任感，甚至让读者厌弃，但你又无法不继续关注往下看。

斯朱兰第二次让读者厌弃是因为善良的荷兰画家斯特罗伊夫，伊夫是个世俗画家，迎合消费者画画，作品油腻而没有艺术感，但拥有绝佳的眼光，认为斯朱兰是绘画界的天才。斯朱兰生病卧榻不起，伊夫不顾妻子强烈反对接回家中照顾，并让妻子布兰奇悉心侍候，最后斯朱兰违背道德与布兰奇发生情欲关系，布兰奇感知潜意识中对灵欲的上瘾，竟不惜出卖肉体奉养贫瘠的斯朱兰，但斯朱兰在短暂的时间又因被束缚而抛弃布兰奇，后布兰奇自尽结束这段怪异的关系。而可怜的伊夫依然爱着布兰奇，欣赏着斯朱兰。这样的故事结构让读孔夫子的我们简直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你还是新奇，毛姆难道就是要告诉我们主人翁就是这样一个抛弃亲人、玩弄女人、背叛朋友的混蛋？不是！毛姆只是让我们看到天才的乖张与暴戾，原始与赤裸。

而后来在南太平洋岛国上，斯朱兰与土著女子爱塔结识相守，他们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生了三个孩子，斯朱兰在此期间创作了惊世的作品，斯朱兰死于麻风后爱塔遵循他的遗愿将旷世创作用火焚尽。这个土著女子没有文化，但她拥有原始的本能，从不去束缚一个男人的灵魂，放任着他的心灵自由，所以斯朱兰得到了肉欲的释放，也不会释放出对文明社会女子的伤害毒素。毛姆开始为追求自由的斯朱兰做无罪辩护，逆转了一个道德层面讨论的艺术家的优劣品性，而从“灵与肉”的层次上，探讨了人在追求原始本能的过程中会遭遇的世俗羁绊。读到最后，你把斯朱兰定义为“丈夫”、“父亲”、“情人”、“朋友”……，那么斯朱兰无意是冷酷无情而又失败难堪的，但如你把他理解为“人”、“艺术家”、“天才”，那么他便是勇士与先锋、拥有足以让世人摩拜与向往的勇气，你又不得不从开始时声嘶力竭的讨伐转化为把他列入“伟大的人”行列中进行讴歌。

最后有两个画面值得深思，画面一：斯朱兰太太正高兴的与“我”谈论她的一双儿女。“你”看到了女儿成为了少校太太，优雅的军太太范儿，和蔼可亲，并掩饰不住内心的想法：“我与众不同”。儿子是陆军少勋，英俊而粗狂，因受到奖赏的提名而散发出自恋与坦率。画面二：“我”忽然想起土著人爱塔给斯朱兰生的儿子。听人说他是个快活爽朗的小子。“我”脑海浮现他的模样：在那艘帆船上，他浑身只穿一条粗蓝布裤子，夜色中船儿在轻风推送下轻快地滑行，水手们聚在高处甲板上，船长和押货员懒洋洋躺在甲板椅上抽烟斗，“我”仿佛瞧见他跟另一个小子跳舞，在手风琴呜里呜啦的伴奏下纵情欢跳，头顶是苍穹星斗，周围是空旷浩渺的太平洋。我想，这两个画面便是月亮与六便士最好的解读。

引用作家毛姆的原话作为此次书评的结尾，“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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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评也曾发布于作者路漫读书笔记栏目，该作者是我先生，此文乃我原创，为了总结2018 所有的输出文章，故重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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