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奋斗还是躺平—读《奥涅金》有感

《叶甫盖尼·奥涅金》是普希金最重要的作品,它展示了俄国十九世纪头三十年的社会生活,塑造了普希金一代“十九世纪青年”的典型形象。在奥涅金身上集合着“十九世纪青年”的一切优缺点。

奥涅金是个受过贵族教育的青年。他出生于彼得堡,自幼由法国教师教养长大。他看过古希腊罗马以来的许多著作;从文学到经济,谈起来无不口若悬河;他对法语也很精通,无论是书写还是说话,简直无懈可击。他的知识是广博的,才能是出众的,如果用在有益于人类的事业上,他定能做出非凡的成绩。由于他对上流社会生活感到厌倦,对人生抱着冷淡的、怀疑主义的态度,因而拒绝了纯洁的少女达吉雅娜的爱情。最后,奥涅金经历了几年的波折,又回到莫斯科。他遇到了已经结婚的达吉雅娜。这时奥涅金已不再考虑什么社会问题,不再追求生活的意义,并且为虚荣心所驱使,终于完全随波逐流,去追求世俗的生活。他对达吉雅娜的追求就是这种精神状态的集中表现。至此奥涅金已基本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

俄国哲学家、作家、革命家赫尔岑有一段精辟的论述,可以概括地说明。“奥涅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什么事要去忙的;这是一个在他所安身立命的环境中的多余的人,他并不具有可以从这种环境中脱身出来的一种坚毅性格的必要力量。这是一个体验着生活,连死亡本身也要体验一下的人。他所以要体验死亡,是想看一看,死亡是否比生活更好。他什么事情都开始做过,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到底;他想得多,做得却少,在二十岁上就已经是一个老人,可是到得老年时他却因爱情而年轻起来了。好象我们大家一样,他老是在盼望什么事情,因为一个人还不至于这样无知,以为俄国的现状能够长期保存下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生,可是生命却消逝了。

纵观奥涅金的一生，作为受过教育的贵族青年，可以说在那时的俄国社会中算是很幸运的了，他叛逆过，努力过，最终还是没有逃脱社会的桎梏，这一生过得没有意义，成为多余之人。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在固化的社会格局中，每个人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打破这个格局是难上加难。就算社会的精英也会撞得头破血流。1825年贵族知识分子发起的十二月党人起义就是这种尝试的失败。他们有的被判处绞刑，有的被流放西伯利亚，也有的重新进入上流社会，成为纨绔子弟。当生活没有出路时青年会本能的去反抗，当反抗无望时大多数人会选择随波逐流，选择沉沦。这让我想到当下网络用语躺平一族，这个很形象的用语也是反映当代青年的困境。贫富差距让年轻人躺平，社会1%的人掌握99%的财富，社会的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阶级固化，有些人不需要努力，就能达到别人一生无法达到的收入。年轻人无法通过努力改变现状，只能选择躺平。

第欧根尼是躺平的鼻祖。据说第欧根尼住在一个木桶里，所拥有的所有财产包括这个木桶、一件斗篷、一支棍子、一个面包袋。有一次亚历山大大帝访问他，问他需要什么，并保证会兑现他的愿望。第欧根尼回答道：“我希望你闪到一边去，不要遮住我的阳光。”孔子也做了躺平的准备，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对于弟子颜回的躺平也很赞赏。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可见躺平有其内在的合理性和思维深度。说回来奥涅金如果开始他就选择贵族的躺平，做个合格的花花公子，其一生虽还是没有意义但痛苦挫折会少了很多。普希金这部诗体长篇小说用华丽的词藻和丰富的韵脚娓娓道来一个平庸贵族无意义的一生。读完后让我们沉思良久，是生存还是灭亡？是奋斗还是躺平？这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