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天堂的电话

原创文学/问我归何处 

老姨，我们已经有33天没有通电话了。我知道你走了，弟说你是坐着大莲花走的，带着笑容，看着人间。我不知道你走的最后一刻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你想看的事物中，有没有我。

老姨，我知道你说话累，要咳嗽，今天的通话，我说，你听着，好不好?

老姨，我想告诉你一件很奇怪的事，在你发病的时候，我妈突然咳嗽，是一种很异常的咳嗽，接着我听见冲马桶的声音，以为我妈妈去了洗手间，可是我妈却哆哆嗦嗦地告诉我，她尿床了。我安慰她说：“没事儿”。妈说她把拖鞋都尿湿了。我扶着她回到卧室，告诉她什么湿了都没事儿，咱换干净的。我揭开床被单，突然见到里面有一张一平米的尿不湿，被完好无湿。你记得前几天我们通话的时候，我告诉你我在我妈床被里面垫了一张尿不湿，防备我妈尿床的事吧？你当时还说我的脑袋好使。那天晚上这块尿不湿派上用场了。我当时还想着哪天通话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你。谁想到，我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你这件事儿的。

老姨，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妈就是不睡觉，就说她闹心，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才稳当了，我刚躺下，电话响了，一看，是我老姨夫的电话，我按了，没接，因为5月13日是我的生日，白天我老姨夫给我电话了，老姨夫让我劝你去做手术，老姨夫还说和弟商量，明天一定带你去医院。可是你没等到明天，就在我过完生日的凌晨，你就走了。电话响了的时候，我以为是老姨夫夜里又碰到电话了，你也知道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的。凌晨4点老公的电话来了，问我昨晚上睡得怎么样？我说3点还没睡，他告诉我你走了……

老姨，那一刻，我本来一夜没怎么合上的眼睛顿时流泪了，因为我们还有那么多的话没说完，你还说，等有时间把一件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我。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你亲口告诉我那件事情了，它已经成为我们阴阳两隔的秘密了。

老姨，天堂啥样？有一天我诵《心经》，突然感觉西边的天空是一片奶油的淡黄，若隐若现的桃花瓣在飞扬，还有一些桃林弥漫一片，看似混沌，但也清晰，有人在林间走动，还是忙忙碌碌的感觉……我不知真的天堂如何……

老姨，我妈比前一段时间咱俩通话的时候好，每天吸氧，每天头疼，每天吃4遍药，不管用，也不止痛，但还是得吃。我妈太痛苦了，可是我替不了她。无奈无助，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和妹只能变成单人值守了，她身体不好，我每周五个白班，四个夜班，老公两个白班，她就剩三个夜班了，让她好好调整一下吧。上周六，我妈一夜都没让我睡觉，我是刚睡着，我妈就把我叫醒。她确实是太难受了……

老姨，上周我回家睡了两个晚上，真是幸福啊！一年了，我都忘记了睡着后不被叫醒是什么滋味了，那两个晚上睡得真好，白天都能校稿80页，也没觉得累。此生第一次觉得原来充足的睡眠，把觉睡透了，是如此的好啊！

老姨，你是懂我的长辈。5.1那天你还让我老姨夫给我拍花的照片，说是发给我，你说让我看看，让我的心情好点。老姨，你去了天堂，不会再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的心情了。就你知道我的心理有许多的苦，我的苦只能跟你倾诉。现在不行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了。只有把苦埋在心里，等它随着岁月化成泥土吧。老姨，你告诉我的事情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照顾我妈。我感觉自己不会累倒，老姨，求你在天堂护佑我吧。

老姨，我们今天还用老方式挂断电话吧。

老姨，你又咳嗽了，不说了，你去喝点水，然后该吃饭了。下周再给你打电话。

嘀……嘀……嘀……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