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9月12日,天下着蒙蒙细雨,一大清早,我和父亲搭乘着从永平到彬县的1.5元车费的农用柴油班车,赶往县城第二趟发往咸阳的客车,去当时许多学子向往的咸阳师专上大学。
1988年初秋,我上学的那个时候,师专刚从周至哑柏搬迁到咸阳文林路铁二十局医院对面,搬迁过来未满一年,学校正在搞基建,基础设施很薄弱,办学条件十分简陋,校容校貌远远没有今天彬州市范公中学的气派。9月12日下午2点左右,我和父亲拎着大包小包从师专派往长途汽车接新生的校车上走下来,随着早已等候在学校门口的中文系学哥学姐,踩着雨水淋漓着的沥青校园,走了百十来米,绕过48间6层高的主教学楼,再朝后走西北方向50多米,就来到新生报到处。记得报到处临时设在学生食堂一楼大厅,餐厅门楼上,悬挂着一条十米长的猩红横幅,“热烈欢迎八八级各位新生来校深造”金色体字,在阴雨天的早晨里格外醒目。餐厅门口聚集着黑压压一群人,有师专各系的老师,有新老同学,还有送新生来报到的学生家长,场面十分热闹。报到大厅内,东西两行排列着几十张学生用歺的新铁皮桌子,桌面上铺设着墨绿色的崭新桌布,中文、数学、英语、地理、历史、政教、体育等学科按系挂着标识,每个系的招生场地占有三四十个平方面积,人山人海,挤不到跟前。眼前的情景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脑海里立时闪现出早些年我和父亲在家乡永平粮站上交公购粮的场面,心情即刻沉了下来:原来大学就是这个样子。
我正站在门口楼台下,闷闷不乐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听道人群里有人高声叫我--“徐定坤,徐定坤,过来,过这边来!”我抬起头来,朝喊声的方向望去,搜寻了几遍,没看到一个熟人。我细细纳闷: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谁在这里叫我。这时,一个身形高大头发花白脸形瘦长的五十多岁的很有学者风度的中年人朝我走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学生。来人过来拉住我父亲的手,问长问短,聊了起来。我生蹭冷倔地问道:“你是谁?我认不得你!”跟在他身后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说,“这是咱中文系总支书记王俊民老师。”我听后,迟疑了一下,原地不动。王老师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我从新生录生档案上认识了你,你叫徐定坤,是咱们学校今年录分最高的新生。你的分数可以上陕师大,但你没填报师大呀,很遗憾吧?”我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一肚子委屈向谁说呢。于是,我便没好气地说“师专我也没填呀,你们为什么偏把我录来了?我想上财校或煤校。”我差一点哭出声来,耷拉着个脑袋,闷声闷气的怒他。他一点也没生气,笑着安慰我:“你不要灰心丧气,知道你不愿意上师专。但我们觉得你是个高分,不录的话,你可能就滑档了。这才给你破格录取的。你记住一句话,只要是块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师专够你娃学的!好吧,报名走。”说罢,他让几个人过来帮我拿行李,带我向报到大厅走去。在王俊民老师帮助下,我很快就办完了报名手续。之后,我和父亲找了到新生宿舍,因我路远来的迟,靠窗的上铺好床位都让乾县礼泉先来的新同学占了,只剩下进门下铺的两个床没人。看了看门上贴的新生名单,知道长武安录还没来,我就选择在靠进门的左首下床,铺好被褥就出来寻找地方吃饭。看到同宿舍已到的几位同学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想“你们上了个烂师专,有啥高兴的?要是上个北大清华,还不把你们张狂里飞到天上去了?”收拾好床铺,向外走的时候,我边走边嘟囔囔在心里骂道。
吃过午饭,在学校大门口斜风细雨中送父亲上了去车站的公交车,回到冰冷的宿舍,我闷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饭时才醒,没精打睬地去灶上买了两个肉饼,又埋头昏睡了一整天。因新生报到是两天时间,暂时还不上课,新生大多去校园里玩去了,个别人去寻找新教室去了。后来到底是哪天上的第一堂课,当时怎么进的教室排的座位,没一点印象了。
记得那会儿, 我们上的是中文系八八(三)班。全班四十一名同学,男同学三十三个,女同学八个,基本上都咸阳本市的。从大一到大三,我们先后换了三个班主任,他们分别是文莉、孙俊杰、任福禄三位老师。他们每个人虽然只与我们相处了短短的一年时间,但留给我们的是永恒的记忆。从他们身上,我们不仅感悟到了他们为人师长的人格魅力,而且还吸吮了他们博大精深的文化滋养,更为重要的是,从他们身上,我们学会了做人处事、担当作为,以及与社会融洽相处的本领。这些任何书本上的没有的弥足珍贵的东西,在我日后漫长的工作生涯中,时时刻刻给我以极大的精神鼓舞、力量之源,使我在任何困难和挫折面前,敢于迎难而上,以舍我其谁的顽强,击败了我人生路上出现的一只只拦路虎,使我从一个懵懂青年 ,快速成长为一名担当作为的男子汉。
我的第一位班主任是个女的,名叫文莉。文莉担任我们班主任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当时,她刚从省内一所名牌大学分配到咸阳师专。她年龄不大,在二十三四岁左右,人如其名,长得文静漂亮,中等个子,衣着打扮朴素,言谈举止得体,往我们中间一站,像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很招同学们的喜欢。她既兼我们中文系八八(3)班的班主任,又给我们带写作课。虽然她给我们当班主任带课只有一年,但她对我们的大学启蒙教育是不容忽视的,她给了我们团队精神和写作梦想,启蒙了我们中文专业的使命和担当,帮我们树立了人生奋斗目标。这些让我受益匪浅,时至今日,仍不断革新着我的为人处事,在我人生之路上处处闪耀着永不磨灭的光辉。
那时的师专,名气不大,但学校师资力量却十分雄厚,仅给我们88(3)班上过课或做过学生思想政治工作的院系领导与老师就枚不胜举。他们是大一年级的:古代文学付毓民,现代文学卜钊先,写作课文莉,当代文学程玉芳,现代汉语张文元,外语杨小歌、王晔。马克斯主义原理杨安国,体育课龚建,心理学姬建峰,文学理论段建军等11位老师。大二至大三年级的,古代文学孙俊杰、尚恒博,古代汉语任福禄、刘曼,写作课李伟,现代文学李道尧、祁晓蓉,中学语文教学法陈美善,外国文学董新祥,法律武鸣,书法张宗彪,体育樊西宁等12位老师。还有系主任刘纪原,系副主任李道尧、付毓民。系党总支书记王俊民,副书记杨安国,以及辅导员冀德荣、李经纶、纵瑞林,还有历史系主任夏遇南等10位系领导和当时的一名副校长也给我们上过课。据不完全统计,师专就读三年,先后至有五名院系的领导和三十多名老师先后为我们传道授业解惑。
在那段艰苦而勤奋读书的日子里,我遇到了至今灼我大脑的许许多多的人和事,这些真实感人催人奋进的往事,伴我度过了那段清贫而坚强的岁月,至今我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可见。那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排排族立,那宽阔无边的操场生龙活虎,那书声琅琅的课堂严谨活泼,那人声鼎沸的食堂人头攒动,那欢声笑语的节日热闹非凡,那心心相印的友情真挚淳朴……时隔多年,幕幕再显。在这众多往事的记忆里,特别让我最难以忘怀的,是对我影响最为深刻的两位老师,他们是夏遇南、王俊民。这第一位,便是我的历史老师夏遇南。
夏遇南,生于1935年,江西丰城人,1960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历史系,咸阳师专历史系主任、教授,全国优秀教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主攻西方罗马史,著有《罗马帝国》《亚历山大帝国》等系列丛书,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89年10月国庆过后,他开始给我们中文88(3)班上历史课。那一年,他54岁,风华正茂。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文质彬彬,知识渊博,很有大家风范。他讲课逻辑性很强,知识点全面,历史脉络清晰,能把古今中外融为一体,课程容量大,生动活泼,趣味性强。听他的课,便于激发学习兴趣,因此,学校行政楼南边的那个能容纳五百人的阶梯教室,永远是他授课的主阵地。无论他给我们中文系还是给历史系上课,或者做学术报告,他的课堂上总是人满为患。有时,人多得坐不下,教室两边走廓里临时增加的便捷椅子上都坐满了人。那场面,堪比一场盛大的歌舞晚会气派,以致于夏老师讲课时,讲台上要设置双排语音话筒。夏遇南老师豁达乐观的性格魅力,严谨治学的治学态度和学术风格,公而忘私的敬业精神和高洁品格,自强不息的顽强意志和坚强毅力,无不时时刻刻给我们传递着无穷的智慧力量。他这些优秀品格,得益于他的父亲多年的熏陶和培养。他把他父亲的这些优秀品质,在课堂上用思想交流的方式,原汁原味地传承给我们,让我们一起受用,洗礼我们的灵魂。
夏遇南的父亲,叫夏征农,名气很大。著名文学评论家、辞书专家,曾主持主编了《辞海》、《大辞海》两大辞书。夏遇南有这样一位成就非凡的父亲,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尽管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教师,在平时的工作生活里,他从未以父亲的特殊身份和地位向组织提过任何非份的要求和照顾。他那红色纯正的家风,自幼熏陶了他怎样做人怎样处世。多年来,他有自尊自爱独立做人的情操。他凭借自己的顽强努力,从一个莘莘学子,自我锻造成一个在国内外学术界有影响的教授、史学专家。这一切,都得益于他良好的家风和父亲的潜移默化。
夏雨南老师,是夏征农先生的第三个儿子。他从青年时期开始,就远离他的父亲,只身一人来到西北大学读书。60年毕业后,就留在了大西北,扎根咸阳师专历史系。他虽然出身显赫,是高干子弟,但他平时为人处事谦和低调,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不沽名钓誉,从不在福利待遇和学术功名上捞取个人的好处。他凭着自己的勤奋钻研,在史学界站稳脚跟,深受师生爱戴。大二第二学期,他给我带了一个学期的历史课。虽然他给我带课的时间不长,但他循循善诱的育人方法和自强不息的拼博精神,至今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坚毅、顽强、刻苦、上进,这些品格,使我终生受益。得益于他的教诲,在师专读书的那些年月里,我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几乎常常泡在校读书馆里,抱着古今中文的各类名著,如饥似渴的吸吮着滋养着,为我后来从事行政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我记忆的深处,还有一位令我今生难忘的恩师,王俊民老师。王俊民,周至人,当时50多岁,任中文系党总支书记。那时他是系领导,平时与我们很少交集。但因我当年是特招生,我是他招录到中文系的,便与他有了不解之缘。他对我却一直备至关怀,他深知我那高考513分的分数来之不易,与名校深造失之交臂。他知道我心里那层厚厚的冰霜已经封冻了我进步的动力,怕一时半会解不开,他便时常用父亲般的慈爱,给我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他几乎每月找我谈心一次,给我开导思想,鼓劲加油,帮我度过了师专就读时最难熬的大二大三。
大二那段难熬的时间,我每天除了在图书馆或宿舍里读书看报,吃饭睡觉外,对未来一片茫然。正当我对前途感到迷茫无望的时候,王俊民老师来了。他走进教室,与我和我的同学促膝长谈,教育引导我们,要珍惜难处的学习机会,珍惜青春年华,好好学习,不要随波逐流,跟着社会上的闲杂人员瞎起哄,给国家和社会添乱,要按时上课,自觉维护学校正常教学秩序,以优异成绩将来报效国家,报答生我养我的父母。每每此时,他和我谈国事谈家事谈天下事,谈老师和父母对我的期望,谈我读书的艰难不易,谈我的人生未来,谈我的特长优势,鼓励我从意志磨练和写作特长上谋划未来的就业谋生之道。他常常语重心长的开导我,“你的文字功底不错,现在抓住机会多读些书,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凭你的文才,你会成长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的。”他的政治思想工作,似琼浆,像玉液,把我浸泡洗礼了两学年,洗涤了我的稚嫩,洗刷了我灵魂的污垢,硬生生的把我冲进知识的海洋里,逼我在图书馆里寻觅励志的锐器,逼我埋头苦读《百年孤独》《红与黑》《巴黎圣母院》《安娜.卡列尼娜》《堂吉诃德》《飘》《双城记》《复活》等一批国外著名,逼我潜心钻读《诗经》《论语》《左传》《战国策》《庄子》《吕氏春秋》《二十四史》和唐诗宋词元曲明清戏曲小说等古典文集,逼我钻读《鲁迅文集》茅盾《子夜》等诸多现代经典作品,逼我拜读路遥的《平凡世界》《人生》、陈忠实的《白鹿原》和贾平凹《浮躁》《商州》等乡土作品。他对我的要求极严格,要求我边读书边写读后感给他阅看。正是他这般几近严酷的逼迫,才使我脱胎换骨,走出了人生迷茫,迎来来日新生。从1989年~1991年两年时间里,我大量阅读了古今中外各类名著300多本,撰写的读后感180余篇,还有数篇见著于《咸阳师专学报》和《延河》《乡土》《文摘》《电影文学》等刊物上。其中,我撰写的电影《开国大典》观后感,荣获咸阳市首届“泾渭杯”影评二等奖,被《电影文学》刊发,在校内外引起响烈反响。此后,在他的帮助下,学校倡导中文系重点培养我,在全校成立咸阳师专文学影评协会,他让我牵头组织中文历史两个系的文学爱好者加入,用我们学生的笔触抒写师专校园情怀。为了做成这些事情,王俊民和中文系各位写作老师功不可没。这些艰苦磨练逼出来的生存技能,是我后来弃教从政时得天独厚的宝贵财富,让我受益无穷。
王俊民老师对我父亲般的关怀,始终伴随着我的一生足迹。他不但在校时关心帮助我,走上社会后,他对我还加关爱有加。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是我征战沙场的引路人,在我人生的每个紧要关头,他都能慷慨大方的扶助我一把,把我扶上马再送一段征程。记得我工作十年后腊月一天,我当时在县教育局教育股工作,因教育“普实”验收工作成绩突出,彬县要在年底前全市现场会上作经验交流。当时,王惠林县长的这篇经验材料是我亲自撰写的,自然给上边报送材料就是我的份内职责。记得那天去市上报送材料,在市政府一楼大厅碰到了王俊民老师。他当时被抽调到咸阳市地方志办公室,负责《咸阳地方志》编撰工作。各自忙完后,下午我约了王老师在乐育路电影院什字东南角的西北民族饭店,我们要了瓶剑南春,点了四个小菜,互叙离别之情,畅谈了2个多小时。酒过三巡,我们谈到了我的未来,当他得知我回乡后从教环境不好,不安心教书,先后在彬县县政府办公室、咸阳“505”集团、西北信息报等单位寻求文秘办公岗位而未如愿时,他宽慰了几句,让我先回去安心工作,后边他瞅机会相帮。时隔半年,因主管教育的副县长亲自点岇,我被借调到县城南大街财政局五楼临时成立的“县税费改革办公室”写材料。这年初夏五月的一天上午,我正在税改办赶写工作简讯,一个熟悉的人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抬头一看,是王俊民老师。我激动地跑上去,“王老师,你怎么寻到这地方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用嘴问的吧!我先到教育局,不见你。一问,知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我也停不住,一会儿就走。”我感动的手足无措,忙着给他倒茶让座,与王老师交谈了起来,问了他的工作生活和师母的近况………半小时后,他要走了,我想留他吃个便饭,他说有急事还要去旬邑,那边已安排好午饭了。无论我怎么诚心挽留,他还是急匆匆地走了。在依依惜别的不甘心的眼神里,我们相互道别。临走时,他回过头来,给我说了一句:“好好干,下月你们县纪委要从教育上调几个人过去,要考试比选。你要抓住机会,好好准备一下,去参加竞选吧!”在那次激烈比选中,我以文笔拔魁的成绩, 顺利进了县纪检委。从此,我的人生进入了顺境,有了用武之地,开始了我漫长而艰难的从政生涯。
记忆中的师专校园,学生生活,丰富多彩,学习环境比较宽松,全靠自觉。学习时间安排,不同于初中高中阶段,周一至周五的上课自习时间,每天差不多只占一半。通常是早上有四节课,晚上有两节自习,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学生可以到图书馆或阅览室或教室或操场或兴趣小组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家在市区的学生此时通常回家与父母一起在家人相处,还有一些学生从事家教搞点小收入补贴生活费用。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一部分学生,下午的主要精力放在社会实践或相处朋友上了。我班11名女同学,到大三时相处朋友的就有8人,后来成了4对,至今牢固恩爱的仍有2对,都是些在各自领域里有一定成成绩的成功人士。但这毕竟是个别现象,绝大多数没有女朋友的人,还只能是泡在学校里过学生应该过的生活。
那时,我家境贫寒,人长得丑陋不说,性格又孤僻不合群,在那个狼多肉少的班里,自然就不敢有非份的想法。平时的穿着一成不变,春夏秋冬都是一身黑色的劣质西服,老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自然就没有女同学的缘分。加之自小生性自卑,在歧视的目光里长大,平时也就不愿与女同学相处,即使偶尔聚会,言谈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自嘲,那时我们班的女同学暗地都叫我“黑色幽默”。但由于我入校时的分数高,不知何时被传得纷纷扬扬,又因我能写那么一点小文章,因此我在校园里单独一人行走的时候,总能看到后边有小女生指指点点的,让人很不舒服。正是这个原因,我们班上竟也有那么三两个长的不错的女孩,以借口请教写作的名义,有意无意和我交往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里, 跟我能谈得来的两位女同学分别来自泾阳兴平,其中泾阳和兴平的两位女同学,当时都正在处朋友,都是名花有主的,她们俩心底善良,知我家贫,每月的零用钱紧张,就在我们相互探讨学问和人生的间隙里,不时地给我积攒饭票菜票,隔三差五的给我拿过来,供我吃喝用度。这两人中,让我最难忘的是我泾阳的这位女同学,她对我可谓关怀备至。平时,灶上有个什么好吃的,或者她在街上买的一些特色食品,都会第一时间拿给我吃。有时,她也会给我一些零花钱用,在我的记忆里,三年多时间,差不多花了她五六百元。要知道,那时钱很值钱的,五六百元相当今天一个大学生一年的生活费呢,那时我们每月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月45元,由国家统一补贴发放。我上大学三年时间里,差不多花费了家里一千五百多元。所以直到今天,我心里一直记着我这位曾经给我在经济上极大资助的泾阳籍女同学,我觉得我能够顺利读完三年大学,与她的无私关爱是分不开的。这期间在大二那个深秋的傍晚,天下着小雨,她约我去西藏民院什字看电影,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一只烧鸡,买了两瓶啤酒,结果电影还没看完,我就喝醉了,被她连拉带拖着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夜已深了的学校。尽管她对我这样尽心尽力,我始终以她纯真的同学友情为精神力量,与她相处,没有敢越过雷池一步,至今我们都各自安好,互不打扰。那情谊,犹如雪山上清白的冰玉,一尘不染,让人心旷神怡,红尘不存。
除此之外, 其他同学的友情也很弥足珍贵,诸如情同手足的同宿舍的兄弟情,结对联盟的友谊宿舍的姊妹情,彬县长武近邻之邦的乡党情……还有我毕业后至今,在工作生活中不离不弃对我以兄长般关怀的雨来夫妇的家庭情谊,都是我人生宝贵的财富,让我终生铭记。
在我记忆的深处,我的同窗好友王雨来王幽雅夫妇,在我求学、看病、生活困难的每个关键时刻,他们都能给我亲人般的无私关怀。令我最为感动,是我2013~2018年身患脑梗唐都住院到回家康复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尽其所能,给予了倾心关怀。从医院探视到经济资助,从经常联系到来彬专程看望,从电话里谈心到四处寻医问药,帮我度过了病后漫长难熬的岁月,使我树立了战胜病魔自的信心和勇气,使我敢于面对现实自强不息,咬紧牙关一路走来,重新站了起来,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在他们的悉心关怀倾力帮助下,我不但没有被病魔和生活困难压倒,反而愈挫愈勇,以超常人的毅力,顶着来自方方面面的鄙视和嘲讽,身拖病躯,八年如一日,坚守工作岗位,尽职尽责,用心用情,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了令人羡慕的成绩。
同学情深宜长存,岁月蹉跎意更坚。三年后,我们班的班长王长顺当年留校当了辅导员,团支书王雨来被分配到省司法厅下辖的富平省监狱当法警。这对当时就读师范的师专学生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可望不可及。当时,我因文字功底较为扎实,被王俊民老师推荐,被咸阳市经纺局看中,来校考察后,填写了录用通知,但因彬县不放人,后被人顶替了,自然我想入职市级部门的美梦也就黄了。还有几个同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他们县市区的党政部门。在这些同学中,后来经过千锤百炼,干出名堂的,只有王长顺和王雨来两人,前者现为咸阳师院党委副书记,后者现任省黄陵监狱纪委书记。其他四五个人,几经跳槽转行,现如今也混成了他们县区的正科级局长(主任),也有各自不同的人生门阅历。绝大部分同学,蜡炬成灰泪始干,为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师专留给我记忆中珍贵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至今记忆犹新。那静谧温馨的校园,那开启智慧的园丁,那情同手足的同学,那书声琅琅的课堂,那飘香四溢的食堂,那林间牵手的友情…一幕幕一页页,悬挂在我记忆的窗帘上,任由岁月冲刷,永不褪色。1991年7月15日,踏上回归故乡的大客车,我与我朝夕相处三年的大学校园告别了,阔步迈入陌生而充满希望的人生大舞台,即将扎根山区教育那块神圣的沃土,开启我独立生活创业立家的新征程。这些永恒的记忆,像黑暗中的指路明灯,永远悬挂在我的人生彼岸,指引我奋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