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取回在他们身上的投资。”
黑医生指了指全心投入的那两人。
“投资……”
“她身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
“神。”
“什么？”
“神。”
“神？”
“传说中，一日神走路觉得天空太单调，随手画出一条双头龙，称作蝃蝀（dì dōng），它身体两端各长有一头，龙身变幻七种颜色。蝃蝀游走东西，觉得寂寞，从自己身上分离出一条颜色黯淡的龙，将它叫作蜺，蜺将鲜艳的龙叫作虹。虹和蜺结合，在水中产下一对人形的儿女，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他们。人形的虹蜺具有天地万物的能力，身体与人无异，被尊称为人神。之后两人结合生出十二个子女和一对龙凤胎。此事触怒了神，让双龙无相见之日，为了加深对它们的惩罚，每当天气和结合那时一样，虹会被放出来，受相思的折磨，它会在天上不停地寻找蜺，即使偶然找到，也只能隔天相望。而关于人神虹蜺后来的经历和去向，留下很多不同的传说。有称他们为了逃避惩罚，隐藏能力，融入人类社会，并与人结合，延续后代，他们的壳都带有人神的部分能力。当这些后代生出龙凤胎，只要两人结合，便可能产下拥有完全力量的人神。人神马上就会出现在商冉的肚子里，那就是我来取的东西。明白了吗，小朋友？”
“怎，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传说，你都说这是传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说作出这么荒谬的事？”
“小妹妹，你说他荒谬，他可是要伤心的，为了得到现在这个结果，他可是筹划了好多年啊，耗费他那么多脑细胞，才把所有人推到合适的位置。你居然说他荒谬，哈哈哈哈。听到没？老黑，哈哈哈，荒谬。”植得老人大笑。
“确实只是传说。但是世界上的事，不去验证，怎么知真假呢？”黑医生的严肃透着一丝诡异的恐怖。
“所以这么多年商桐做的一切，都是你骗他的？根本没有什么清洗蜺特质的方法，对吗？”余意大声质问。
“对。”黑医生的话很平淡。
“那些人都是我们找到的人神后裔，用她们的魂来供养蜺的壳，说不定能提高人神的诞生率呢？”植得老人念叨着。
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深地击打着余意的每一条神经。在这些人的眼中，这一切就像课堂上的小实验一样稀松平常，商桐、商冉、袁思、丁怡、程澄，这些活生生生的人，不过是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所有人的命运，就为了验证一个传说，为了可能提高几率而彻底改变，无论他们为自己的人生付出了多少。
似乎都毫无意义。
藏在躯壳中的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恐惧逐渐变成愤怒。
彻底的愤怒。
“你好好看着，自然知道真假。”看到商桐伏在商冉身上，两人都不再动弹，黑医生往两人走去。
余意挡在他前面。
“我没空陪你玩了。他们因为交合已经耗尽所有元气，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余意双手前举，不肯让开。
“余意！”小神经大喊。
“让开。”黑医生的声音充满震慑力。
余意紧紧咬牙，一动不动。
米夏跑到余意旁边，拉着她往边上挪：“快走开呀，不要激怒他。”
余意甩开，目光依然狠狠盯着黑医生，没有一丝退让。
“让开！”一股强劲的气流向余意迎面冲过来，如台风扫荡，让一切摇摇欲坠。
余意只感到手腕一阵刺痛，镯子内侧有东西扎进肉里。一股纯粹的鲜红注入镶嵌在镯子里的青玉，将玉染成红色。
本来冲击余意的气流瞬间调头，反过来撞向黑医生。
惊讶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马上恢复平静，微微吐气，手一拨西装后摆，气流偏向一侧擦着身体飞出去，将旁边残破的矮房轰成残垣败瓦。他没有还击，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手镯，顺势绕过同样惊讶不已的余意，已经到了商桐前面。经过一轮翻云覆雨的结合，两人已经奄奄一息，身体正在慢慢枯萎。
米夏在后面说：“要不让我来？”
黑医生朝后摆摆手。
余意向冲向前，被米夏挡住，
“他要做什么？你放手，米夏，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也是他的人？他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徐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蜂十七喊住。徐然认真一看，自己面前约两厘米处，有好多细得无法看清楚的丝，要不是蜂十七喊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变成碎块了。
这个归妹，真是深不可测。
黑医生抬起脚，踢在商桐身上，将他从商冉身上踢下来，再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商冉肚皮上，仔细听了听，重新挺起腰，举着拐杖往肚子上戳了几下，轻轻在肚子上一划。
商冉无力地惨叫一声。
一旁的商桐似乎已经没了意识，但他还在动，缓慢地想要爬到商冉身上，黑医生看都没看他，随手一挥，拐杖锋利地末梢贯穿了他的心脏。
商桐的身体惯性一般抖动着，贴着商冉抽搐。
他已经断气了。
黑医生一只手伸进商冉肚子，摸索着，似乎找到想要地东西，另一只手离开拐杖，也伸进去。
他脚踩在商冉的身上，从她肚子里扯出一个胚胎，高高举起。
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那胚胎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小孩的脸，小孩哇哇哇地哭起来。
商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的手颤抖着往天空往小孩哭声的方向伸过去，在半空，又掉落下去。
黑。
静。
余意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
远处的光束慢慢接近。
“余意！”
“徐然！”
似乎是哥哥的声音。
余意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白色被褥上投下窗格的痕迹。余意翻了个身，睁开了眼，一双大眼就在跟前，直勾勾盯着自己，把她吓了一跳。
“你睡醒啦，看起来气色不错呢。”陌生女孩直起身子说。
“你是……我在哪？”
“我是徐然的姐姐，叫徐浅，你已经在医院睡了两天了。”徐浅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让人感觉特别亲切。
“姐姐，你好……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别着急别着急，放松一点。”徐浅坐在窗边，紧紧握住余意的手。
“你、小然和罗素都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加上受了刺激，之前又有伤，就昏过去了，休息注意补充营养就好。小然伤得不重，就住你旁边的床位，刚刚怕吵到你，出去打电话了。罗素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当天晚上他家的管家就把他接走了。”
“那其他人呢？商桐和商冉，还有米夏……”
“当天晚上就是一个叫米夏的通知我和你哥去那找你们的，我们到那时就剩你们三个人了，没有其他人。你说的商桐和商冉，就是那对兄妹吧，听小然他们说，被一个叫归什么的在旁边挖了个坑埋了。”徐浅说得很平淡。
埋了。
这对可怜的兄妹。商桐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听到他们的结局，余意还是无法接受，从一开始他们就被欺骗，被当作棋子，到最后被随手抛弃，而幕后黑手却逍遥法外。
程澄，这个事件唯一的生还者，随着商桐的死亡，可能也无法活下去。
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的所有，才是世界的真实样子？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余意低下头，不想再说话。
“总会有些事，我们拼尽全力也没法改变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果。”
可能是感觉到余意的伤感，徐浅开解道。
“无论怎样，人生就是这样的，所有好与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没什么是迈不过的坎，只要不放弃。我们家父母早逝，我一个人还不是把小然拉扯成现在这么一个帅小伙，对吧。”
徐浅脸上的笑容真挚、温柔，充满治愈属性，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余意觉得一股暖意流进心窝。
“嗯，我没事的。”余意用力点点头。
“哈哈，你也不用假装坚强，如果憋得慌就发泄出来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要不然兼职老板又要唠叨啦，我就把小然托付给你啦，别看他表面酷酷的，悄悄跟你说，那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就是个小可爱，嘻嘻。”
“姐，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还没走？”徐然推门进来，听到徐浅的话，顿时急了。
“小意，记得帮我看着他，就怕他背着我有什么小动作。”徐浅偷偷做了个鬼脸。
“姐！”
“我走啦！你们好好聊！”
“实在不好意思，我姐就是话多，没吵到你吧。”
“没。她人很好。”
徐然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小神经当晚就被家里接走了。那晚我姐和你哥……”
“浅姐姐都跟我说过了，我都知道了……”
“嗯，米夏和黑医生他们一起离开的，走之前，她把四条延守宫给了我，我把它们交给小神经让他给程澄吃下了，目前看来，她虽然还是像个小孩一样，但总算活下来了。”
“谢谢你。”
“不，不客气。”
“你也要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吧。”
“不，不用了。”
“噢。”
“回见。”
“回见。”
余意上了医院的天台，一个人抱膝坐着。太阳渐渐落下，远处的灯火一点一点亮起，当偌大的天空完全遁入黑暗，夜幕下的城市也变得灯红酒绿。
余意没在这个角度看过这个城市，那么陌生，就像自己一直置身于外，从未融入进去过一般。
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默默看着，风从发梢吹过，一个人影来到她身边。
坐下。
没有说话。
余意看着前面。
小神经也看着前面。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用牙咬掉瓶盖，吐在旁边，瓶口对着嘴巴，咕咚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
“啊哈……”小神经长吐一口气，用力将酒瓶搁到前面的地上。
他也不说话，还是看着前面。
时间流逝。
喝到第三口时，余意将酒瓶抢过去，一闭眼就往嘴里灌。
一大口下去，炙热的难受呛得她只咳嗽。
小神经也没去帮她，任她由着性子胡搞，余意咳了一会，擦掉唇边的口水，又是一大口灌进去。
咳嗽不绝。
咳完喝喝完咳，余意也喝了三大口，脸颊泛起红晕。
“也没规定你就只能坚强地撑着，想哭了也没事。”小神经的话如此不经意，甚至不是看着余意说的。
余意直晃着头，迷迷糊糊地说：“我不要。哭从来都不解决问题，我不会哭的。”
说完又大口大口喝起来。
小神经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我只能做个旁观者，谁都帮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余意连坐都坐不稳了，风一吹就要倒，她摇摇晃晃的，头发散下来，把脸挡住。小神经转过身来，双手抓住她发烫的脸蛋，小心翼翼地替她理着头发。
余意挣脱他的手，身体一晃，头撞在小神经地头盔上。
砰！
痛。
余意的头抵在头盔上没离开。
哭。
她开始大哭。
“痛！都怪你！都怪你……把我撞痛了……呜呜呜呜……”
嚎啕大哭。
“对……是我不好，都怪这该死的头盔！居然敢把你弄痛了！”小神经装作生气，将头盔脱掉，一把扔到身后，将余意搂紧怀里。
壳 虹蜺篇 共40章 全文完
2019-06-05
连载终于结束，究竟有多少真实存在的人在看他们的故事呢？请让我看见你还在。真的好想好想知道，请你们快出现吧！这一次不要吝啬你们的反馈！
稍后将有精彩彩蛋，不要走开！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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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喜欢这个故事，就让我知道好吗！我就更有动力准备下一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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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意从懵懂少女逐渐见识世界险恶的故事。
因为朋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卷入一个离奇的幻想阴谋中。
01将死少女 | 全部目录请移步看合集《壳》
壳
壳 第1章 将死少女
壳 第2章 似梦
壳 第3章 救她
壳 第4章 鳟鱼
壳 第5章 非梦
壳 第6章 跟踪
壳 第7章 屋
壳 第8章 怪案
壳 第9章 未艾
壳 第10章 心
壳 第11章 怪行社
壳 第12章 小神经
壳 第13章 及时雨
壳 第14章 辅助姐妹
壳 第15章 门
壳 第16章 净化之地
壳 第17章 突发
壳 第18章 方来未艾
壳 第19章 结束
壳 第20章 关于
壳 第21章 袁思
壳 第22章 日常
壳 第23章 变天
壳 第24章 决定
壳 第25章 聚光灯下的阴影
壳 第26章 桐冉
壳 第27章 罗
壳 第28章 秘密
壳 第29章 爱至死去
壳 第30章 同一屋檐下
壳 第31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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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 第33章 故事的开端
壳 第34章 魂洗
壳 第35章 起承转合
壳 第36章 突如其来
壳 第37章 胎光
壳 第38章 眼中的你
壳 第39章 雨后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