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家的事情

文/向光的小虫

秋叶萧瑟，寒气逼人，当你现身于某个陌生的城市，注视着形色各异的陌生面孔，有时候就觉得奋力的走过不计其数的城市竟然是为了很多的不期而遇，茫茫人海中的邂逅，偶然的擦肩而过，有时候世界大到让我惊叹不已，在浩瀚的宇宙星辰里面，在硕大的星球上，我翻山越岭，飞越半球，竟然是为了坐在陌生的你对面，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对你也毫不知晓，但我对你笑了，你也礼貌性的笑了，我始终不相信命数天定，所以每当我遇见陌生而毫无违和感的慈善笑容，就觉得冥冥中美好的事物都值得努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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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频频出现，很多个早晨，我坐在陌生的城市喝咖啡，对着窗外、路边的人、酒店大堂或者咖啡馆的门口发呆，感受不一样的异域风情，上周末我在德州的Dallas，天气阴雨连绵，黑云压城的感觉，酒店大堂外的光线微亮，但大堂已经人满为患，我也算其中一个，我只是想多喝几杯咖啡而已，因为夜里只睡了四个小时左右，每次坐车或者开过长途车后，久久不能入睡，只能用文字或者工作去麻醉自己，早上双手捧着热咖啡在酒店门口徘徊了许久，清晨的一切都像是全新的一样，空气微凉，清新甘甜，柔情似水，细雨绵柔，忽然我很想冲进雨里感受一下自然的轻抚。

起的太早，喝完咖啡我就开始不知所措，究竟自己是出差还是旅行，还是另有目的，刹那间分不清，你知道吗，出发的太久就想不起家的感觉了，某一刻我就觉得自己游荡的虚无缥缈，渺小的无人问津，只有将自己置身于忙碌中，才能觉得生活得踏实，一刻也不能停息。

那天早晨，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和爸爸年纪相仿，脚边放着硕大的蛇皮包，它吸引着我好奇的目光，他看似已经吃完了早餐，在等着有人来接他，不一会，大厅门前便开过来一辆修长结实的的皮卡，当他起身的刹那间我看到了包的底部有个大洞，工具一半已经裸露在外面，一半在里面，像是要滑落了出来一样，他吃力的搭在肩膀上，走出了大堂，走之前不忘给我笑脸示意他要离开，我知道有人来接他了，今天的生活也悄然开始了，他肯定是位父亲，不然能露出慈善的笑容，我也迎面礼貌性的笑了，我断定他是位木匠，因为我对木匠的工具太熟悉了，刨床、墨斗、水平尺、手工推刨、斧子、手工锯、锉刀......我的爸爸就是木匠，木匠的工具便是我从小的玩具，很多年前我每次会看到爸爸背着一个硕大的蛇皮包离开家门前的那座山头，步履维艰的向最高的山峰走去，而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子在山头，时隔一年之久，他才会回来一趟，那时候我不懂得什么是父子关系，什么是父亲应有的责任和担当，什么叫做一个家庭的支柱，直到长大后才懂得他曾所承担的家庭责任和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每当他返回到家，我便能闻到全身散发的松木屑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就像是嗅到了父爱如山的味道，这是爸爸特别的味道，也是我最初关于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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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工作的时候，一有超过三天的假期我都会跑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在国外工作之后，每年我会尽量回家两趟，但有时候因为工作太忙就只回去一趟，爸爸特别喜欢喝酒，所以每次过年回去就给他带不一样的酒，好酒不能私藏，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才好喝，所以无论多贵的酒他都要叫左邻右舍或者几位叔一起喝酒，欢聚在方桌上，酒过三巡，脸红脖子赤，相互开始对酒当歌，歌一般是当地的秦腔，侃侃而谈，我不喜欢喝酒，但很热衷于凑热闹，可能是一年里我的生活大部分时间比较平淡无奇，所以我尤其喜欢这许久未闻的欢乐声，像是划破黑夜的悠扬笛声，尤其我喜欢他们喝醉后相互诉说情肠的画面，酒后吐真言，所以我想听几位叔说心里话就得给他们买酒，想问一些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就在酒后问，酒在我们那里还有点相聚和离别的意思，相聚要喝酒，离别前也要喝酒，总之有酒的地方就有家人的团聚，有聚会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所以，这么些年，家永远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的是无尽的欢声笑语和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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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每次喝醉酒了，总是会在我耳边滔滔不绝，醍醐灌顶似得给我讲人生大道理，总是喜欢说我太恋家，一年净往家里跑几趟，钱也存不下来，这样是不会有出息的，有时候甚至怂恿我说，你有本事就三年别来见我，然后三年后带着女朋友带着事业上的成就来见他，可惜我真没本事，我始终还是那个我，一位甘于平庸又自命不凡的我，直到一六年开始在国外飘荡，回家的次数就很少了，又因为时差的原因很少和她们视频或者打电话，反倒许久爸爸和妈妈就喜欢在群里主动拉着我和哥哥视频一番，然后大早上的我就一边刷牙一边和她们视频，如果是晚上我就在被窝里和她们视频，看着我和哥哥，爸爸妈妈就一边说一边笑着，后来我慢慢的明白了，爱就是鞭策和激励，爱就是聚少离多，其实，爸爸并不是不想见我，而是希望见到一个敢于挑战敢于拼搏的我，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眼光高远，而不是鼠目寸光，不拘泥于琐碎，但无论我走的多远，我知道，他依旧还是在我身旁，无论我走的多远，我依旧还是那么想念家。

每次我要离开，爷爷就起的很早，在村门口早早的张望着来载我的车，不一会又跑过来看看我，不一会又在车周围转转，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除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在村子门口送我之外，还有很多邻居和乡亲们，坦白说，我是她们心里的骄傲，但我难以承受这份她们施加给我的重量，离别就像是一个不大的欢送会一样，像是轰动了半个村庄一样，鸡犬不宁，记得上次，上车前我走过去像往常的离别一样抱了抱爷爷佝偻的身躯，轻声的在他耳边告诉他，“回去吧，外面很冷，我今年还会回来的”，每当我说完那句话我就特别的内疚，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回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下一次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上车前我都会给大家挥挥手示意再见，我怕她们看见我的眼泪，所以我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甚至连后视镜都不敢看，转眼离开那个地方已经快一年了，我知道家的地方很小，而且很偏远，每次回去我都得多次转机、翻山越岭，穿越河流，走过山脉，体验一次祖国的所有交通工具，但家的地方从来没有变化，只是耄耋之年的人在接二连三的悄然离开，而很多陌生的小面孔在茁壮成长，生命的自然交替也在悄然发生着，所以我不得不时时刻刻敬畏生命，争分夺秒的活着，我想还有三个月我就可以在那个地方重聚了，我知道我无法忘记那个地方，因为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农村长大，我也在农村长大，所以无论走的多远，我都得抽空回去看看，只有那里才能让我找到真实的自己。

祝福大家重阳节快乐，愿天下所有的游子早日团聚！

10172018M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