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分享·日日新)《文起八代之衰》

(今日分享·日日新)《文起八代之衰》

不受禅佛影响的六大诗人写完了陶渊明以后,就一直梗阻在这里,下面的李白杜甫韩愈欧阳修辛弃疾这样五位一直写不下去了。写文章真的是要有兴趣,如果说没有兴味,没有兴趣,表面上的平铺直叙就像诗经里面的赋一样,平白无故的写起来是没有意味的,也就对人的灵魂智慧没有提升,没有牵引力。最好的文章是诗歌里面的兴,就是说表面上是写这件事,而实际上他另有所指,指东说西是谓兴,不直陈,所以写东西要有兴味,要有意趣,要是一个灵魂的游戏,是一个智慧的游戏,这样的话人才会深入其间。

对于韩愈这个人,挑起兴趣来写他,主要是他跟庐山是有关联的,关联在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他在江西的宜春,当年唐朝的袁州为官期满,经过庐山拜谒他的一个旧交,一个叫萧存的故旧,在西林寺隐居,有他的旧居,当年萧家非常萧索,萧存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故去,只留下一个女儿已经出家,在西林寺他写过一首诗,最后一句是:几行衰泪落烟霞。韩愈,他踏入江西境内,实际上他的心情啊,真的是非常沉郁的,他的父亲叫韩仲卿,当年在鄱阳做过县令,在鄂州,现在的鄂州就是当年唐朝的武昌做过县令,而他父亲死的很早,他二三岁父亲就故去了,他由哥嫂抚养长大,他的哥哥韩会跟萧存的父亲是至交,是这样一层关系,所以他来到庐山,最关怀的就是萧文元后人状况。

中郎有女能传业,(蔡中郎的女儿蔡文姬)

伯道无子可保家,(邓伯道一担挑二子,避永嘉难,后有追兵,弃子保侄子)

曾到庐山旧居处,(萧存旧居在西林寺附近,萧存,在800年左右故去。东林虎溪萧氏是他的后人)

几行衰泪落烟霞。(此句沉郁,有陈寅恪句,四海无人对夕阳的沉寂之感。)

韩愈由于小时候父母亲死的早,是在哥嫂的关怀下长大的,他实际上跟父母亲是没有链接的,这种孩子傻,不知道拐弯,他只知道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就是他入世以后非常凄惨的夙因。唐宪宗好佛,希望把法门寺的佛骨迎到长安宫殿来敬拜。韩愈当年写过一个谏迎佛骨表,说的最愚蠢的一句话,说,如果你不放弃迎佛骨,你可能会死于非命,甚至亡囯,这句话,宪宗皇帝看过以后勃然大怒,把他贬谪到八千里之外的潮州,也就是李嘉诚的家乡,他自己的女儿死在潮州。他的侄子也死了,写过著名的《祭十二郎文》。

公元820年,他52周岁,这是一个节点,韩姓的家排是这个阶段,进入52岁之后,是可以享受韩氏祖先福泽的。韩这个字的笔画,加起来是12。韩愈的祖父韩睿素,他的父亲韩仲卿,所有的韩氏的子弟的寿命都没有超过60岁,也就是说韩氏,他的生命基因的密码就是一个短命码。唯一的就是十八郎的儿子,韩愈的一个侄孙叫韩湘,我们叫做韩湘子,他进入了八仙之列,活过了60岁,因为他已经是修炼之人,已经不在韩氏祖先的祖荫之内了,这是一个特例。

韩愈的愈字是13笔,是大吉之数,字退之,加起来是12笔,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过的,13笔是一个大红大紫的之数。12笔和13笔加起来是25笔,5这个数字要么生要么死,韩愈从他的笔画来铁板钉钉来分析的话,就是他进入52岁之后的话,虽然说自己的功业在上升阶段,但是家族的命运,家族的基因已经规定死了,他将不久于人世,他四年以后就离开了这个人世间,这是一个非常可惜的一件事情。

韩愈倡导古文运动来说,是一个新文化运动,中国从汉魏晋三朝,一直到宋齐梁陈隋五朝,加起来是八朝,这个八代,文起八代之衰。魏晋六朝文章非常精美,骈体文,就是四言八句,每一句式要求对仗,押韵,有韵律。每一句用典使事,这样的文章非常古奥。不是一般的人都能书写和阅读的懂。这样的文章流弊过多,所以韩愈提出的古文运动,古文运动是无所不能入文,也就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新的古文体来书写,不能有过多的束缚和限制,提出以文入诗,特别是对宋代的诗歌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中国的每一个文体,四言体五言体七言体,包括后来的宋元杂剧,都有它的规定性,都要按照具体的规定性来写作,不能任意胡来,这就是韩愈提出古文改革的一个症结点所在,后来从江西诗派来讲,江西诗派黄庭坚,点铁成金,以文入诗,可以打破各种束缚,比如说辛弃疾,他的词也是以文入词的,也是打破了词的一种束缚,开创了一种新的词体,叫豪放派。所以韩愈的贡献在于他是一个打破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的人物,建立一个新世界的一个开创式的人物。年轻的时候,由于喜欢周作人,又叫知堂,他也提倡新文化运动,而他对韩愈非常感冒,周作人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不喜欢色厉内荏。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不喜欢看电影,因为电影总是夸大其词,把一个小事说成大事,把一个大事说成小事,对话无比夸张。周作人有他的一个非常独到的地方,他对中国的人性非常了解,国人性格幽昧,不明朗。希望通过西方的文艺复兴精神,特别是希腊的精神来改造中国人幽昧的灵魂,希望明净我们的思想,他也是一个开创性的人物,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他提倡的新文化运动,他提倡的小品文,提倡性灵,和韩愈的文以载道,这种道学的面孔是格格不入的,所以他在文章里面经常贬损韩愈。实际上的话,我觉得对一个人物的了解还是陈寅恪先生说的非常好,要有一股深切的同情。识人真的不容易,论世才能知人。

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白居易在庐山生活了三年半多,离开了九江,第二年的冬天,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韩愈由宜春来到庐山,拜访他的故交萧存的故居。他们两个人终于缘铿一面,在庐山没有见面。在后来的822年,长庆二年,他们由张籍作为介绍人,在曲江有一次会面,白居易爽约,也没有见面成。相互有诗歌酬答,白居易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也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他的思想是很肤浅,就是一个声色犬马之徒。九江的贬谪之后,最后平步青云,享高官厚禄,享年74岁,声名远播日韩,最后自号香山居士,深谙佛理,深谙人事间的油滑,会协调,懂妥协。而韩愈是一个思想家,韩愈性格真的非常耿直,是一个很真实之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知道拐弯的一个人物,再加上韩愈的家累真的非常重,他负担起他整个韩氏家族将近二十几个人口的婚丧嫁娶,子女的抚养,他的大哥的子女的抚养,甚至他的侄儿十八郎儿子的抚养,所以韩愈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一个务实主义者,也是一个痛苦的思想家,他在去武昌的路上写过几句诗,诗上说:

百年已过半,

来日苦无多,

我昔实愚蠢,

不能降色辞。

(2021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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