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阳宝送去上学的第一天

第一天上学

昨晚的梦，是关于阳宝上学的梦。具体的情节已经模糊，只记得，他适应得不错，就像是一位上过很久学的孩子，一切尽在掌握。

晚饭后，我陪着阳宝一起看了《开学第一课》，这是他第一次看，非常认真，一边看一遍记录着什么。纸上圈圈点点的我一点儿也看不懂，不过最后他让我教他写下“一个人也不能少”这几个字，我大概猜出他想表达的一二。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我原本想要忽略睡前读书这个环节，陪阳宝躺下来说说话。而阳爸，坚持要陪阳宝多读几本书，正合阳宝的意愿。好像多读几本书，时间就能过得慢一些，明天就会晚来一些。

处女座的阳爸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儿子的情感，大声直白表达爱，也把脆弱柔软的一面展现。这几日，他一直忧心忡忡，嘴里念叨着“舍不得”。我提醒他不要过多传递这样的情绪，他却情不自禁。

他对阳宝说：以后你放学回来，估计爸爸妈妈要抢着陪你了。

阳宝直呼：不要爸爸陪。

阳宝睡着后，我问他：明天你不会哭吧？

他回答：我不会哭，因为我已经哭过了。而且我把预期工作都做好了。

我继续问：怎么做的?

他举了个例子：就像炒股一样，炒的是预期。我已经释放过了，最多我默默地流点，但不会大哭了。

早晨，我和平常一样六点起床。只是从今天起，这段时间我需要用在给阳宝准备早餐而不是读书写字上了。提前计划的餐点搭配，尽量保证营养全面。当他起来的时候，早餐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七点十分，我喊他起床的时候，他只是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又继续睡了。打破他的睡意实非我本意，我一边摸摸他的头唤他，一边解释：“今天是我们第一天上学，妈妈和你都需要测试一下我们早晨大概要花费多长时间，多久能洗漱用餐完毕，步行多久可以到学校，等我们有经验了就好了。”在我说完“恭喜宝贝成为大班的学生！”他起来了，没有任何起床气。

早餐的时候，我播放着鹅妈妈童谣，并提醒阳宝他有半小时的进餐时间。我们一起梳理一些事项，我在他的手心里留了一个“魔法亲亲”，他突然有点伤心，呜咽着说：“妈妈，我要去上学了，我可以带一张你的照片吗？”我翻出了我和阳爸的一寸证件照递给他，告诉他，如果想爸爸妈妈了就看看照片，爸爸妈妈也一样想他。他一直把照片放在手掌里，我建议他放进口袋，他不愿意，说“我要把爸爸妈妈放在手心里！”（当时我并没有听清这句话，但是阳爸听到了，他立马躲到书房抹眼泪。）接着，阳宝表示放在口袋容易掉。我第一反应地说：“就算掉了也没有关系啦，家里还有好多张呢？”“我不要，我只要这两张。”我意识到没有真正理解他的担心，于是我在照片背面写上了名字，对他说：“即便真的掉了，同学捡到了也知道是谁的啦，这样你放心了吧？”他点点头。

接着，他又有了新的担心。他担心午觉的时候穿不好袜子。穿袜子这项技能他发挥得确实不太稳定，只要遇到长筒袜就穿不好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了双容易穿脱的短袜，我鼓励他：“你在家里都可以自己穿袜子了，在学校也是一样的，而且午觉也不一定会脱袜子，如果你不想脱，老师没有要求脱，那你就随意吧。就算遇到困难，找同学或者老师帮忙也没有问题。等你今晚回来，我们再练习几次就好啦！”他这才放心下来。

出门的时候，他很开心。

不过我们发现，他的左手仍然紧紧摸着口袋，因为里面装着照片。阳爸示意阳宝看他的口袋，里面不仅装着钱还装着手机，怎么晃也晃不出来，以此示范打消他的疑虑。转而牵起阳宝的左手，而我牵起阳宝的右手，一起步行至幼儿园。

阳宝在幼儿园门口洗过手后就直接找到了“大二班”的举牌，老师直接把举牌传给了他，他站在队伍里，表情很严肃，一面举着牌，一面东张西望，也无暇顾及扒在栏杆后的老父亲母亲了。我趁机拍了一张阳爸的背影，几年后，我们也成了这样的家长。

直到老师把阳宝和同学领进教室后，我们才离开。

关于第一次送阳宝去上学的场景，我设想过许多种，比如我们会微笑着挥手再见，我们会来个深情的拥抱......却从没想过这么快就结束，连一张回眸的照片都没有拍到。他走以后，我以为我会流眼泪，或者和阳爸抱头痛哭，但我们都比想象中平静许多。或许是因为这个准备工作做得足够久了，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会放手。这几年的陪伴，我们努力成为有责任心，尽力养育，真正把孩子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去尊重的父母，让自己少留遗憾。

只是回家的路上，路过菜市场，我想到之前的每一天都是带着阳宝一起买菜，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个小人儿跟着我，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围绕着我，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些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比如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去看电影，去唱K，去逛街，扎在书店一整天，都失了兴致，匆忙买了两个菜走回了家。

每条路上都有着无数我们的足迹。从阳宝还在手里抱着，推车里推着，到蹒跚学步，到撒腿奔跑，再到滑滑板，骑平衡车，所有的时光与片段还那么清晰。

我的情绪还沉浸在早晨与阳宝分别的时光里。回到家后，我立刻坐到电脑前，打开编辑器，一口气码了两千字，是久违的效率。我不会再被人打断，我又重新拥有了整块的时间，我不用纠结做了自己的事情陪娃的时间就少了。原来，一天中，我可以有这么多的时间。我开着音乐，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

不过，这种放飞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忍不住翻看班级群里的动静，我忍不住猜想阳宝此刻正在做什么？他喜欢他的新班级吗？他有没有一直摸着爸爸妈妈的照片？他是否喝够了水？他会哭吗？

另一边，阳爸每隔一段时间就问，有照片吗？儿子在干什么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拿了三双筷子，才意识到孩子不回家吃饭，就又放回去了。烧了一桌子菜令阳爸很意外，他以为我会无心烧饭。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聊天的话题里全是孩子。

就这样巴巴等了一天，没有等到阳宝的任何消息，直到放学。阳宝看见我的那一刻，笑了。并没有我期待的扑个满怀。

这一天，他经历了许多新的感受，一路上，他不停地冒出那些片段化的感受，我只能听出个大概，但看得出来，他是开心的。

所有人都提醒我，他会有一段适应期，在度过前几天的新鲜期之后。不管怎样，我都是放心的。因为我笃定：他一切都可以的，他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