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初的相遇——是她的灵魂、他的身躯

我在他的脸庞上狂奔,从他的睫毛滑落,终于抵达他的瞳眸……

前言:

“一篇幻想类小故事,源于扶风清醒后的叙述。应扶风要求,特此声明:与传统古老神话无关,仅供阁下们消遣~”



1

她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天黑了?还是老娘瞎了?扶风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手都无法触碰到眼睛。

真是见鬼了!明明她的手已经在眼睛的位置了。

她又试图坐起身,但和躺着的感觉没有什么区别。

呼噜——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扶风跟着颤了两下。

是谁在睡觉?还没有功德心地发出这般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扶风努力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扯着喉咙说道:“嘿!兄弟!”

呼——

回应她的是放轻缓的呼吸。

扶风甚至能感觉到睡觉之人的鼻息,风一般包围着她。

扶风加大了音量:“醒醒啊!兄弟!”

“唔——”被打扰的人发出略微不悦的粗犷低吟,半晌,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混沌初开,“是谁——”

“兄弟,你一直在打呼噜,声音太响了,麻烦你小点声。”扶风继续问道:“问你个事儿,你能看的到东西吗?”

男人没有回答扶风的话,清醒后,以低沉的嗓音不断重复着:“好热——好窄——好热——”

随男人的话语,扶风只觉大地轰然巨裂,她不受控制地头朝下悬在空中。

扶风吓得哇啦大喊:“兄弟!你在拆房吗?”

“呃啊——”他聚集全身力气,想挣脱将他包裹住的东西,却没有成功。

扶风却在晃荡之中,看见一丝轻薄的光亮,隐现在朦朦胧胧类似砂纸的东西上。

砂纸紧贴着她,在男人发力时更显通透,男人收力后复为一片黑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扶风回过头,想去问男人,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张放大数倍的男人的脸。

2

扶风吓得尖叫连连:“兄弟!你是巨人国的使者吗?你的一只眼睛怎么比我脸还大?”

扶风想推开她,但是和刚才一样,她伸出手,却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手。

“呃啊——”男人再一次爆发力量,伸展四肢欲扯散周身的围裹。

随着新一轮的薄光,扶风清晰地从映射在他巨大瞳孔的影像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犀利的钢铁锋刃,泛着幽幽寒光,下方是坚实的手柄,被男人握在手里……

扶风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哔——自动消音中)竟然附身在了一把斧头上?!

怪不得她伸手揉不到眼睛!她现在哪里还有手和眼睛?!

她看过很多灵魂穿越附体的小说,但从来没有哪个女生附身到一把斧头上的好伐!

扶风再一次环视四周,这漆黑混沌、闷热如火烤的鸡蛋内部的牢笼,还有想奋力冲破桎梏的巨型男人,忽然灵光乍现,摇着手柄大声问:“这位兄弟!敢问你是不是姓盘名古啊?”

3

“传说,宇宙的最初形态,如同一个硕大无比的鸡蛋,创世神盘古在沉睡了一万八千年后醒来,想舒展舒展筋骨,便抡起……”讲到这里,扶风忽然紧闭住了嘴。

“怎么不讲下去了?”被压迫在鸡蛋里的巨人,艰难地蜷缩着身体。

扶风不继续讲下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众人皆知盘古是用手中与生俱来的斧子劈开了天与地,而现在她就是那把斧子!她怎么可能让盘古抡起她去开天辟地?

可是一直呆在这黑不隆冬的地方也不是办法,扶风说道:“盘大哥……不对,盘祖宗……也不太对。”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古代俊朗男子的形象,祖宗这个词实在不妥,“总之你试着轻轻地弹我一下。”

“盘什么?”他倒是揪着称呼不放。

“盘古先生。”

“盘古是什么?”

“就是神话故事里的你。”

巨人没有听懂,也没追问,只是依扶风所言,向她伸出食指与拇指。

“等等等等!”看到巨人粗壮如柱的手指,扶风改变了想法,“你用食指轻轻点一下就可以了。”

巨人照做了。

扶风只觉自己晃了两晃,并没有其他感觉。难道变成了斧子,是感觉不到疼的?

扶风喜出望外,对巨人说:“抡起我,朝着鸡蛋劈下去!”

巨人没有思考,举起附着扶风灵魂的斧子,呐喊着用尽全力劈向周遭浑浊混沌的场域……

4

轻清者上浮为天玄,重浊者下沉为地黄,天地初分于此。

巨人双手撑天,脚踏大地,将二者进一步分离。

扶风被他放在耳朵上,这样即使空间再浩大,他也可以听到她讲话。

扶风倾尽毕生所学,从天南讲到海北,从宇宙讲到人类,又从自然讲到所有看过的电视连续剧……

巨人大多时候是安静倾听,偶尔在扶风讲冷笑话时附和两声,避免她尴尬。

当扶风连自己小时候被鱼刺卡到都来回讲了三遍,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后,她忽然以自己最大的音量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沉默……无限的寂静……

扶风叹了口气,一直坚持的笑脸垮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已经渺小到无法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巨人庞大坚挺的身躯,依然每日都在随天地距离的加深而持续扩大。

扶风无聊地趴在他耳朵上面,顺着他漫天的长发探眼睛往下眺望,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混入迷朦的玄黑,看不真切了。

扶风埋在他的头发里,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睛。

缓慢到无望的时间,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嗓音袭来。

扶风从没意识到,他的嗓音竟和普通男人一样,磁性而深沉。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继续道:“我很想跟你说些什么,就像你一直对我做的那样。但是我没有任何可讲的东西。”

扶风无来由地怔住,不知为什么,这话让她眼睛涩涩的。

在神话故事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见过这曼妙世界的人,而自己在内的芸芸众生、芸芸众生身处的大千世界,却是他以身躯铸造的。

读古老的神话书时,有谁想过这个独自支撑天地一万八千载的巨人,是如何在虚无缥缈中度过漫长岁月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5

他巨大的身躯倒下时,抬手护住了左耳,似是怕扶风会坠落在地。

突如其来的倾斜、下坠,令扶风下意识去抓他的头发,当她真的实实在在把他的头发抓在手里,才发现随天地彻底的分离、明晰,她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她兴奋地仰天欢呼,双手去拍他的耳廓,但她的力道对于他,无疑轻如空气。

她又去拽他的头发,此时他的一根头发,已粗壮到她需用双臂去怀抱。

蓦地,在浑然一团的天地之间,升起了刺眼的光亮。

扶风顺光芒望去,只见耀眼的朱红镶了金光,从他左眼处缓慢升腾,幻化为普照万物温暖人间的太阳。

没有片刻迟疑,扶风朝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去,她要在他的右眼化为夜空的一轮弯月之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扶风自知对古代神话了解不多,她不清楚究竟是女娲塑造的人,还是盘古创造了人,但她想让这个巨人亲自看一看,他的子民的模样,哪怕只有一眼。

扶风不停地狂奔,深刻体会到夸父追日的劳苦。

忽而,她的身子随身下之人的抖动,腾空摔了一跤。

扶风气得直想跺脚,祖宗你不要乱动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挠个痒痒我都有丧命的可能?

扶风爬起来,看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挂在天空正中,倍感焦躁不安。

她跑了这么久,至今连他的鼻梁都看不到,怎么可能在太阳下山前抵达他的右眼?

身下之人又轻微一动,扶风却是有地动山摇之感。

“你在这里吗——”

随他的声音,有庞大的物体遮盖住了头顶的太阳,铺天盖地朝她覆盖而来。

那物体离他的面颊越近,动作越缓。

扶风知道那是他的手指。

她向他的手指挥舞双臂,尽管他不曾看到。

扶风费力地爬上他的手指,感到一阵急速的旋转,随后,看到了被阳光嵌了一层金芒的他的右眼。

她从他的指尖跳下,双臂挂在了他的下睫毛,又费力地顺着他的睫毛,滑到下眼睑。

身下之人又轻颤了两下,但这一次,扶风稳稳扶住了他的睫毛,没有摔倒。

他似乎在笑,声音从空旷的远方传入扶风耳中,“我看到你了——”

6

扶风想象着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怕是比蚂蚁的一只触角还要渺小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坐在他的下眼睑,等待太阳彻底滑落地平线,等待这世上首轮弯月,从他的右眼浮往夜空。

黑夜降临,朦胧温润的淡雅光泽笼罩了他的右眼,逐渐从其中脱离、漂浮。

扶风目之所及处,是无数璀璨星辰,由他的发髭幻化而出,追随弯月装点了时空。

声为雷,息为风,四肢为四级山岳,血为江河湖泊……这世间一切绝尘盛景,皆在他倒地后,才应运而生。

7

扶风摸了摸脸,冰凉凉湿润一片,她以为是眼泪,却又觉得不太像,忽然惊叫:“我怎么流口水了?”

临仔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扶风啊。”

临仔对旁边人笑道:“终于恢复正常了!”

扶风擦去口水,诧异地问:“我刚才怎么了?我灵魂怎么飘了?”

 “灵魂飘没飘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误食了致幻蘑菇,然后一直在喊我是夫子我是夫子。”临仔把她惊恐万状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

宝藏被逗得哈哈大笑,又怕刺激到扶风,便硬生生改为普通嬉笑状,在一旁搭腔:“我这里吃的多,下次再饿也别吃蘑菇了!”

扶风未能回过神,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呆呆地望向远方。

才想起自己和他们来爬山,如今已是位于山顶之上。

天际那方,日出红光微露,像极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冲破混沌、满含万物的光亮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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