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黄昏,就连最是热闹喧嚣的紫盈街也清静了下来。一天的劳累过去,人人都疲倦不堪。茶馆的老板,令几名小童将他那沉重的实木椅搬了出来,他倚在上面小憩。卖糕点的张大娘,正准备收摊,几个沿街嬉闹的童孩缠闹了上来,张大娘倒也不驱,乐呵呵摆出几块糕点来打发他们走。几个店铺老板谈着今天的收成如何,妇女则个个挎着菜篮子慢悠悠往家走,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家家户户都炊烟生腾。虽说已经到了收摊打烊的时候,但在这难得的清净中街坊邻居闲聊的声音却也不绝于耳。
“老板,麻烦您再装两坛酒。”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酒家本想一口气回绝,但耐不住好奇,便抬眼瞧了瞧那女孩,这一看便愣了神。
这女孩的一头青丝高高的束着,眉眼间有分英气,一派英姿飒爽。五官十分漂亮,明眸皓齿,眉眼如画。最为吸引人的便是右眼角处有一块儿小小的红色胎记,那胎记并不丑陋,形状似鸟羽又似火焰,呈在这一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无疑是锦上添花。
女孩眉眼间跃动的笑意如同骄阳一般明艳,一身红裙把整个街道都染上了明媚的颜色,难怪酒家看得痴了。
“好,好,”酒家撂下了手中打烊的活,忙装了两坛酒,边熟络地和女孩搭话: “姑娘,看你的样子,咋个不像本地人啊?是外头有钱人家的闺女吧,养得像水葱似的。”
“嗯,不是本地人,我也是才搬到这里的。”少女很大方地回答。
“来,姑娘你的酒。” 酒家将两坛酒递给少女,瞥见少女的腰间系着几个锦囊,还佩了一把剑,顿时来了兴趣, “哟,姑娘,你还是个修士啊,是哪家的呀?我们这儿的修仙世家是云梦江氏,你是哪儿的吧!”
少女笑着提起酒,回道: “不是,我是青云阁的修士。”
这回酒家瞪大了眼睛,高声道: “你,你,你是青云阁的弟子?!”
这下把旁边几个店铺的老板也引了过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少女。
“姑娘,你是青云阁的修士?了不得呀!”
“怪不得都说青云阁那儿富贵荣华,瞧这闺女的模样,养的真水灵!”
一位有点门道的中年人有了疑问: “不都说青云阁弟子都有鬼元印,怎么不见这位姑娘额间有鬼元印?”
少女吐了吐舌,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一个提着菜篮的女子慌忙地说: “快,找个地儿躲起来,刘痞子来啦!”
方才还闹哄哄聚在一起聊天的众人立即都散了开来,少女被那前来报信的女子拉住,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那女子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小妹妹你千万别出声,刘痞子是我们这一方有名的恶霸,仗着自己以前修过几个月的仙道在我们这儿为非作歹,掀摊子砸摊子是常有的事儿。此人素爱抢掠民女,你这等姿色的让他瞧见准不会放过。”年轻女子小声对少女说。
果然,一个醉汉正跌跌撞撞朝这边走来,少女盯着他看了看:一副凶蛮的样子,八字眉,猪拱鼻,络腮胡,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
“人都他妈哪去了!”刘痞子一脚踹翻了一个汤圆铺子,又到果铺子抓了几把果子,骂骂咧咧地往远处走。
眼见着刘痞子要走远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却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哎呀!”
听到这声,拉着少女的年轻女子脸色“唰”的白了,“阿昌,阿昌……”
“哪儿来的臭小子?敢挡本大爷的路!”刘痞子怒气冲冲道。小孩被一个大汉撞倒在地自是疼得都不轻,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这个撞了自己的大汉揪起了自己的衣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那女子冲了出来,阿昌听到这声音十分欢喜, “姐姐,救我!”
年轻女子闻声一颤,“好汉,请放过我的弟弟吧,他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
那女子怕得牙关都打着颤。
“怎么又来了个……”刘痞子楞了,“好啊,你想救他,拿你自己来换啊!”
“什……什么?”女子下的退后了两三步,还是含泪走了过去。刘痞子眼冒精光,一把扯过那女子。
“刘痞子”瞧了瞧那女子,看着模样不差,便猥琐地笑了笑,一把丢开阿昌。
那女子狠命地挣脱,却是无济于事,街坊邻居们面露不忍,却无可奈何。
“喂,放开那个姐姐,”少女突然站出来,无视别人的眼色暗示, 向刘痞子走了过去。
刘痞子瞪了瞪眼珠,这等千年不遇的美人让他给撞上了,真是天助他也!“小美人,怎么,你想舍己为人?”
少女轻蔑地挑了挑眉,“不,姑奶奶我今天教你如何做人!”
刘痞子还不等怒气咆哮两声,之间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似是一道闪电劈风而来,周身散发着一股可怕骇人的热气,仿佛是百年火山迸发出来的岩浆,足以焚天灭地。
转眼间,那少女已携着方才还被他挟持的女子脱身而去,而刘痞子,已是伤痕遍体。
被一个弱女子伤得遍体鳞伤?这是何等的屈辱!刘痞子怒气冲冲地向少女冲来,不顾自己的伤痕,他今天必须把这小妮子收入囊中,不然从此以后他怎么在这一方称王称霸?
少女不屑一顾地拢了拢有些散乱的乌发,在刘痞子即将扑上来的一瞬间一掌击出,直接将刘痞子整个人击了出去,倒在远远的街边,一身血污,起不来了。
这一幕实在太过让人震惊,四周的街坊邻居们都瞪大了眼睛合不拢嘴。
那个刚刚被救下的女子依然惊魂未定,看到少女拍了拍衣裙准备离开才好醒悟过来。
“恩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少女笑了笑,“不必了,我什么也不缺的。”
那女子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说:“那还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吧,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恩的!”
少女微微一笑,朱唇轻启:“在下名为白御焰。”
“御焰…”女子喃喃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家中长辈规定我不许太晚回家的,我就先行了,各位后会有期。”白御焰提起酒坛,走了。
“对了,这个家伙,你们把他送到江宗主那里吧,报我的名字!”女子笑着招招手。
“白御焰…御焰…青云阁…”几个街坊邻居呆呆的说。
“啊!她是青云阁的大小姐!她是白凛离的侄女,她是薛洋和晓星尘的女儿!”终于有个人想起了,激动地高声尖叫。
这时大家才醒悟过来,呆楞地看着少女已走远的背影。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像她姑姑了。”薛洋笑着对一旁的白衣道人说,晓星尘亦是温柔地弯了弯唇,“也很像你。”
“拉倒吧,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不是到处砸摊子就是打群架,御焰可比我有出息多了,”薛洋眼含笑意地望着晓星尘,“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垮三省捉拿我归案,怎么样,还不是把自己搭在我身上了?”
晓星尘撅了撅嘴,轻轻靠在薛洋肩上。
“明明就是你把我骗走的。”
“姑姑!我回来了!”白御焰一脚踢开青云阁大门,爽朗地笑着。
“御焰小姐回来啦!”
“这么晚才回来,饿不饿?”
青云阁一众家奴仆役围了上来,对白御焰嘘寒问暖。
“回来的时候遇上个流氓无赖,帮忙解决了一下,沁姨我姑呢?”白御焰问。
沁墨替她收好了佩剑,冲着焰雀宫努努嘴,“那儿呢,小声进去,”
白御焰悄悄走进了焰雀宫,只见她的姑姑白凛离一袭红衣似火,锦袍加身,长袍上绣着一只鲜活生动的金丝凤凰,一头鲜艳如鸦羽的黑发斜散在肩侧。眉眼间透出几分冷艳的王者之气,哪怕素面朝天也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此等美人,此等尊贵。
而这目空一切的尊者,正眼眸深沉,眉宇轻蹙地……打牌?!
“ 哈哈哈,又赢了!”这个在整个修真界威名显赫的女人狂笑一声,此等动作神态,非常之二,简直不能再二。
谢怜大感不公,“你和我一个霉运当头的破烂神打牌,这不是欺负人吗?!”
魏无羡受不了了,“兄弟!你家三郎很有钱啦,之前你家花城赢了我和我师姐那么多钱,我今天必须坑回来!”
“薛洋呢?这死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再等一会儿就真的血本无归啦!”师青玄骂道。
“我说老风你悠着点儿,你家黑水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关系,我有钱就可以啦!”
白御焰真的不想打断这几个姐妹花共享天伦之乐,但是她也真是看不下去了。
“咳咳。”
“哟,御焰回来啦!太好了,要不你来替你风叔顶一会而吧。”师青玄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白凛离无情地破灭了他的希望,“不行,她的钱都是从我这儿拿的,我赢我自个儿钱干嘛,老风你别想临阵脱逃!”
“啊!谁来救救我!”
“老姑,你的酒。”白御焰将那两坛酒递了过去,白凛离眼冒精光,魏无羡也死死盯着那两坛酒。
“御焰你可真是太好了,出门玩儿还惦记着我们。”
白御焰嫌弃地对着魏无羡说:“走开啦魏叔,我是惦记我姑。”
“哈哈哈哈!”
“魏叔他们去哪了。”白御焰帮着收拾他们刚才打牌造成的残局,对着白凛离道。
“能干嘛去,你蓝叔几个来接他们玩儿去了呗,咱们晚上一起出去夜猎,再一起吃个晚饭。我给你煮碗汤吧,在外疯了一天了,饿不?”
“嗯好!记得多放辣!”
“知道啦,你这口味越来越像我了。”
白御焰“滋滋”地喝着莲藕排骨汤,白凛离在一旁擦剑,几只雀鸟停在了窗棂上,蹬着豆大的黑眼珠望着殿内的红衣女子。
“姑,”白御焰看着白凛离,“你再给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什么叫做年轻的时候,你姑一直很年轻!你怜怜叔都800多岁了,”白凛离伸出一根葱白长指戳了戳白御焰的小脸,“总是叫我让我给你讲故事,多大了都……”
“我小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说:这个故事是关于魔道的,我一直都想给全世界最好的师姐一个美好的结局,不说十全十美,那起码也要谈得上是幸福,于是我就有了这个灵感,请看师姐的逆袭翻盘、浴火涅槃。如若不喜,可以直接滑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