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塞罗那沿着地中海一路南下,无论是坐火车还是自驾,都会经过一片冲积平原。
这是西班牙第二大河流——埃布罗河的入海口。大河两边沟渠众多,是欧洲难得一见的稻田。每年春夏时分经过此地,路人必定都会被这样的美景所吸引。
埃布罗河发源于西班牙三大山脉之间,由来自比利牛斯山、坎塔布连山和伊比利亚山的融雪和各个支流的河水汇聚,也成为了汇入地中海的河流中,除了尼罗河外的第二大河流。
从卫星地图上看,入海口的埃布罗三角洲阡陌纵横,绿意盎然。而其最顶端的湿地,已被列入了自然公园。这便是吸引我踏足此地的缘由,总想探索一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
记得第一次去埃布罗三角洲,是从卡斯蒂永返回巴塞罗那的路上。没有赶路的压力,便在四周稻田的簇拥下,开进了这片保护区。
从地图上看并不算太远的路程,却耗时很久。幸好有两边沼泽地里,惊起的一群群鸟相伴左右,便一路停下多次,想看看究竟是些什么。
但我贫乏的鸟类知识,只能把一些大的归入到鹤类,一些小的归入到雀类。路边可以观赏的地方,倒也是立了牌子,说明着这里栖息的不同种类的鸟,连中文的叫法都分不清的我,只好不去理会西班牙语中的称呼。
从三角洲的主岛向下,又伸出去一个钩子般的半岛,两个半岛之间则是一条细线相连。我们便在这条细线处,由东转向了南。
此时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加勒比海盗》里的那个“世界的尽头”。两边都是水,分不清是海还是湖泊,天与海之间的分界线,似乎只有我们行走的这条细细的沙滩。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公路,车辆行驶过的印迹勉强标记了何处可以驶入。四下无一人,我们便不再受限于车速。
并非旺季,所以这里只有一两辆房车,主人早已在车外的躺椅上熟睡。开到不能再驶入的地方,我们下了车,感受这“世界的尽头”的海风。
后来又来过一次,也推荐朋友去徒步试试。朋友花了两天的时间,又是租了船又是磨破了鞋,才沿着海边走完了三角洲的半圈。听他说,在保护区里,果真还发现了各种不同的鸟蛋。
记得在加泰罗尼亚地区政府的一次学习班上,老师拿出来考题让我们分组回答。第一道题,便是加泰罗尼亚最重要的一条河叫什么名字?题目没出完,我就已经脱口说出了答案,结果发现不是抢答,这道题并非是考我们小组的,不免引起一阵哄笑。
的的确确,这里可以称之为加泰罗尼亚最重要的河流,虽然河流只有入海口的地方,才流经了托尔托萨。在历史上,埃布罗河曾经也是迦太基与罗马两个地中海强国的分界线。
当年汉尼拔就是从卡塔赫纳(原来叫新迦太基)出发,攻打了投靠罗马一方的希腊城邦萨贡托(位于瓦伦西亚以北,卡斯蒂永以南),接着跨过了双方的分界线:埃布罗河,进而进入了高卢(法国),最后跨过阿尔卑斯山,直入意大利境内。
罗马人眼中的埃布罗河,叫做Hibēr,但却不是来自他们的命名。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之前,希腊人早已经开始了地中海上的探索与定居。因此,这个河原本的名字是来源于希腊语Ἴβηρ(Ibēr),转换为拉丁语再最后变成了西班牙语,才成了Ebro。
当然,在希腊人到来之前,伊比利亚半岛上就已经早有原住民,至于埃布罗河的这个希腊语起源,最终是不是来自于原住民的语言,我们不得而知。
但如若现今的巴斯克人真是这个半岛的原住民的话,巴斯克语中的ibar是谷地,ibai是河流,倒是多了几分可信之处。
从希腊语对于这条河的称呼(Ibēr),演变成对于这个地区的称呼伊比利亚(Iberes),最后再变成对居住在这片地区的人的称呼伊比利亚人(Iberos),埃布罗河就这样从历史的长河里,流到了现代的地图中。
只是不知道,在这条河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征服者们,埋葬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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