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

偶尔听我谈论起童年，妻子坚信我跟她不是生活在一个时代，是我隐瞒了年龄骗她结了婚，这让我很早就有的要写一写那段时光的冲动更加清晰了。

记忆开始于泥土的芳香，那是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小山村，山脚下有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每天或早或晚都有一趟公共汽车走过，偶尔还会有骑马的人飞驰而过，没错，是骑马。

傍晚时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赶着黄牛走在回家的路上，随着黄牛疲惫的脚步，挂在牛脖子上的铃铛发出的悠扬铃声能传很远。黄牛走的很慢，背着锄头跟在后面的主人也走的很慢，不再像白天耕地时那样催促呵斥它们。

学校只有一间教室，一名教师，却有三个年级。学生们按年级坐成三排，老师依次给每个年级讲课，其他年级自习。这样的好处就是留级很方便，同学都没换。但是同学会减少，老师每个学期开学前几天主要任务就是家访，劝家长们不要让孩子辍学。和我一起上一年级的有11个同学，小学毕业剩5个，初中毕业只剩我一个。我之所以能留下是因为我母亲是那个唯一的老师。

那时的大人们常赞叹我有福气，说我将来一定能当个供销社的售货员。那可能是他们认为非常光鲜的差事了。可能这份虚荣一直在我心里，现在上一年级的女儿偶尔偷懒不想学习的时候我会对她说坚持一下，小学毕业咱就回来开小卖部。

那时村里有个中年人经常站在打麦场的石头碌碌上用脚滚动那个沉重的石碌，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烧心太厉害，他感觉那样使劲动能好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阴囊特别大，甚至裤子都没办法穿，就那样吊在外面走路，我后来知道，那是腹股沟疝，是腹腔内的肠管掉进了阴囊。

现在我成了一名医生，特别想回到那时候帮帮他们，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