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根(十一)

跨进了中学的大门,我和哥哥又分到一班,我第一次见到电灯这玩意,那时候,公社这屯子里自己能发电。而且,我们开学不几天,公社院里就放了露天电影。那时候,高考刚刚恢复,县里还成立了重点高中。虽然我们是公社学校,但是,重视文化的时代已经到来。那年,学校开了英语课,但那时候,我们的英语课还没有课本,学校的老师,水平都不高,有的是初中毕业,最高学历的老师才是高中毕业,老师们也是一边学习,一边教我们。

老师们比我们学生还用功学习,学校的环境也很艰苦,多数学生都是下面屯子里的,食堂里的粮食是我们从家带来的,菜是学校后院种的大白菜和土豆。因为那时候,学校考虑到学生家里的生活都不宽裕,就每个学生一个月收二十斤粮食,一天,我们一个人不到一斤的伙食,我们都是掐着肚皮来上课。学校的菜汤里基本上是白水煮菜。但对我和哥哥来说,学校还是比家里的生活好。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学校。

开学第一天上课,上的是语文课、老师说,初一的学生要用钢笔了,家里条件好的学生,都早都备好了钢笔,我哥和我拿出那纸壳糊的文具盒,那里装的都是我哥在我们小学时捡的铅笔头,我和哥哥的书包是我妈去农场捡麦子时从农场里的一家农户要的,而且就一个。当同学看到了我和哥哥的铅笔头时,就有同学嗤嗤的捂嘴笑我们。那都是公社本屯的学生,家里吃皇粮的多。强烈的自卑感在我心里升起,而我哥,确不感觉咋样,他闷头用那小铅笔头把老师叫写的,写的工工整整。我的心思,确都在那钢笔身上。

开学的第一周,我和哥哥回家。我见到我妈,就大哭。“妈,我要钢笔,老师说,要用钢笔。”“能不能和老师说说,老儿子,咱就用铅笔,铅笔便宜。你姐还能去咱这学校捡点铅笔头。”我妈没上过学,她不懂。我哥就是个闷葫芦,他一直帮我妈烧锅,不说话。“哥,你说,老师是不是要咱们用钢笔啊?”我怕我妈不信,就要我哥说。“是的,妈,老师说,得用钢笔。”我妈叹了口气,不知声了。

第二天,我妈要送我和我哥两个上学去,这次,我妈还给我们做了咸菜带上,我确死活不去,我说,没钢笔我就不上学。我妈,看看那几只大鹅,说“这大鹅得明年才可以卖的,得留着来年交学费。”“那咋办啊?没钢笔,我就不去。”我妈就去找二蛋叔,和二蛋叔借了了三块钱,送我们到学校。在学校门口的小卖店给我和哥哥买了一支钢笔。还买了一瓶钢笔水。我妈说,你们两个换着用。

我和我哥两个一桌,这一只钢笔我们两个也真的是换不开,我们两个常常因为换笔用,上课说话,后来,我们班主任徐老师,给我哥一只旧钢笔,我和我哥才都有钢笔用。

那时候,虽然是公社学校,但我们的业余生活还算丰富,学校有个大广场,有篮球架子,学校的体育课上,都可以玩篮球,我就迷上了那篮球,我哥不玩,他说玩篮球费鞋,我的鞋都是早早的磨坏了,我哥的鞋还象新做的鞋。回家后,我姐就嘟嘟我说“叫你去上学,也不是叫你玩去了。”因为,那时候,我姐已经学会做鞋了。

记得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老师把我和我哥都选上当运动员,但要白布衫,蓝裤子,我没有。我又回家开哭。我妈走遍了全村,借到一个大人的白布衫,和一条蓝裤子,给我穿上。我哥就和老师说了。他不参加,他没借到。

一晃,就是初三了,我们要考高中了,那时候,县里有两所高中,一所重点高中,一所普通高中,那时候,初中毕业可以考小师范,小师范毕业就可以分到县城或是公社当老师,考小师范的学生都是家里困难,而且学习好的同学,虽然,我那时候还没有我哥懂事,但是,我也从老师嘴里知道这中考有多重要。所以,我也就不玩篮球,不看电影,加紧学习了。

我哥的成绩一直是全校初三第一的学生,老师说,我哥考重点高中和小师范都没问题。可是,生活,就是这样,那年,我姐生病了,它彻底改变了我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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