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哪有两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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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小明打电话来，约我喝茶。我一听，就知道小明又碰上难事了。

        小明在小镇上工作，是单位里的小头头，可以说，镇上的老居民都认识他。他知道我有空后，立马驱车赶来，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已经在茶室里泡好了茶。小明一开口，就证实了我的判断是准确的。

        他确实碰到了为难的事，而且与他的父亲有关。小明说，讨债的人每天早晨到他单位门口来讨债，正好是上班时间，确实很难堪，又不好发作，怎么办？

        事情的原委还得从小明的父亲说起。小明的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算是当地的一个人物。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头脑活，胆子大的他已经有了经商的意识，当时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会跑上海，走关系，都能想方设法弄到。当年，小明进镇上的中学读书，本来是不够条件的，只能在本村的乡中上学，就是因为他父亲帮助学校买到了紧俏的钢筋，才转学成功的。他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之后苏南乡村的第一批农民企业家，如果一直做下来，说不定早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至少也是身缠万贯的成功人士。但小明的父亲并不安分，除了瞎折腾之外，还喜欢“小来来”。所谓的“小来来”，就是赌博，牌九、麻将样样精通，可惜他的赌运不佳，屡败屡战，左手挣来的钱大都在牌桌上右手就输给了别人。因此，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

          其实，如果知道自己的毛病，悬崖勒马，早点金盆洗手，小日子还是不错的。拆迁的房子出租，每月租金也有好几千，再加上社保，老夫妻粗菜淡饭绰绰有余。几个子女也很争气，还经常孝敬孝敬，别的老人还羡慕不已。但他就是改不了喜赌的毛病，子女亲友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但并没有效果。这一次的欠债，就是在赌桌上欠下的。他说，当时与其他三个人打麻将，结果一个下午就输掉了三万多，后来就只能打了一张欠条。后来回想想，麻将桌上的其他三个人是串通好的，他被当“猪猡”杀了一回。所以，当借给他钱的麻友来向他要钱时，他只付了其中的一万块，其他的再也不愿支付了。债主也有办法，跟你要不到，你儿子不是在镇上工作么？跟他要去。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小明说，我真的是很矛盾，这笔钱并不多，但如果爽快地还掉了吧，等于鼓励老父亲继续去赌，继续去欠债。镇上不少人是认得小明父子的，也知道他们的情况，所以慢慢地就不再让小明的父亲上牌桌了，但手痒难忍的他总是宣称儿子是镇上的什么什么人，所以也总是有些外地人继续会请他去赌，说穿了是设套骗他，但他一直执迷不悟。尽管没有“父债子还”的法律规定，但如果不还吧，人家天天站在单位门口，既不吵，也不闹，让人没脾气，单位的保安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打了110，警察也不会管，但路过的人都心知肚明，实在影响他的声誉，让他在单位里说话也不硬气。

        小明还说，有时候还想想，七十多岁的人，身体硬朗，能够赶来赶去打麻将，这本是子女的福分。但想到他一出去就有可能去“惹祸”，倒宁愿他手脚不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但作为子女的，哪有希望父母有病有痛的，心里确实很矛盾啊？

        小明望着我，想寻找一个答案。可惜，我也没有答案，只能告诉他，甘蔗也没有两头甜，我只有深深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