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归

次日夜丑时,那黑屋外从锣鼓喧天之声渐归于寂静,有人推开门,提着灯笼进了屋,一左一右将容若从地上驾了起来,快步将她送到屋外一顶小轿前。

那女子早已候在轿前,瞧了瞧气若游丝的容若,她身旁的丫鬟忙上前将手中的一件斗篷披在容若身上,容若由那二人提在手上听那女子低声对她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老东西今日不在,你赶紧走……。”

她朝身旁那丫鬟一瞥眼,那丫鬟便在她面前化作了一只白兔伏在她脚下,她蹲身从地上将白兔抱起在怀中道:“你带上她一同去,到药王山庄,下了轿,你把兔子放在轿上就行……。”

她用眼神示意支着容若的二人离开片刻,那二人便放开容若,远远离了她二人,容若弓着身子疼的直不起腰,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盒,一个白瓷瓶,对容若道:“你走的时候,就化作我这丫鬟的模样,这是去了你身上神仙气味的药丸,你赶紧服下,要不然,你出不了妖界,就会被他们抓回来!”

那女子放下兔子,打开药盒子,取出药丸,塞到容若手中道:“快……没时间了……。”

容若凝望着眼前女子的容颜,将药丸塞入口中咽了下去。

她将白瓷瓶塞进容若手里:“这个给你,你的脸和眼睛,里面的东西能治好,千万千万别弄撒了,每一滴都宝贵……。”

“我扶你过去……。”那女子轻轻伸手扶着容若步履艰难的走到那顶轿前驻足,对容若道:“你见了子悠,告诉他,我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叫他也别忘了承诺我的事。”

那女子松开扶着容若的手,浅笑盈盈,听容若问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镜……。”那女子凝望着容若答道:“镜花水月的镜。”

容若手中攥着那白瓷瓶子,深吸了口气直着身子,交握双手弓身朝她行了个礼:“大恩不言谢……。”

那女子忽然拉住她的手,唇凑近她耳畔低语:“带句要紧的话给他,赤烈就是尧鸿,尧鸿就是赤烈,他自会明白。”

“嗯。”容若默默点头应了。

“能不能再替我做件事?我想……”见她垂着眸又凑近自己耳畔低语:“抱他……可我知道我再不能了,见他都不行……但你可以。”

彼时二人四目相对,容若凝眸望着她的双眸,须臾片刻,镜忽然意识到什么,松开拉着容若的手,垂眸弯腰又捡起伏在脚边的兔子,送入容若怀中时,眼中分明有泪光点点:“快走吧……晚了就不好了。”

容若抱着兔子弓身弯腰坐进了那轿子,镜见她已化作自己丫鬟的模样,遂亲手替她拉下轿帘,见那轿子便慢慢的行了起来,夜色中,镜站在原处,望着那轿子渐行渐远,远到触不可及。

山高路远,容若坐着那轿子不知道挨了多久,怀中紧拥着那兔子,待那轿子落停,早有药王山庄的人候在那处,打开轿帘,扶她下了轿子。

她照着镜的吩咐将那兔子留在轿中,一步不停的随着药王山庄的仆从进了山庄中,辛夷急不可耐的候在山庄中,见了她来,忙上前扶了她,容若再也支持不住,化作自己模样倒在辛夷怀中,听辛夷叹道:“回来就好,你再不回来,从嘉他们都快疯了……。”

青云宫中,从嘉得了消息,风一般的驾着灵尊来到药王山庄,灵尊将他放下,他即冲入山庄中,辛夷见了他,忙拉了他道:“你来了就好了,这回当真是伤了她元气……。”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从嘉急着随了辛夷见了那屋子,见容若浑身冰冷,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从嘉忙上前,将她手腕的长袖撩开,见那个驿字在她臂上赫然在目,忙念了咒文,那驿字才渐渐消了。

“子悠如何了?”辛夷在一旁低声的问他。

“和她同病相怜。” 从嘉把了容若的脉后轻轻的放下道:“二人一模一样。”

“这个给你……。”辛夷将袖中取出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从嘉:“她晕过去的时候,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我也不敢动……。”

从嘉接在手里,打开那瓷瓶盖子,瞬间一道金光从瓶中射了出来,那光灿若云霞般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是……。”二人惊讶的望着那瓷瓶子,从嘉忙合上盖子,将瓷瓶子塞入怀中对辛夷道:“这个以后再说。我同你商量个事,子悠的意思,驿仙院她是不能再去了,思来想去,就让她暂留你这处,她还要参加今年的秋试,就劳你照料些日子……万不得让她再有闪失。”

“这是自然……。”辛夷拉着从嘉道:“你放心,我来照料她!”

“那我先回去,子悠还没醒呢,我也不放心。她身上的咒术我解了,等她醒了,还有劳你。”从嘉瞥了眼床榻上躺着的容若对辛夷道:“明日我再来……我去把她的东西送来。”

“嗯,你快去吧……。”

“对了。”从嘉想起什么,忙道:“妖界那处有任何消息,即刻告知我们!”

从嘉回了青云宫,急匆匆回了子悠的寝殿,想告诉他容若的消息,却四处找不到人,问了灵均,才得知他醒后挣扎着起了身便去了含经堂。从嘉生怕他身子未恢复,便又急匆匆赶去含经堂。

到了含经堂门口,两名侍卫见了他来,忙拦了他,对他道:“大人在里面,正发着火呢,谁都不让进。”

“还有谁在里面?”他问。

“回大人,是驿仙院的野老。”

“让开!”从嘉前思后想,总觉不妥,便用两手推开了那门,哪知方进了含经堂,便见子悠手持着剑,用剑指着跪地的野老呵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两名侍卫见状忙合上门,从嘉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子悠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还没好,不要命了么?”

子悠面色惨白,长发披肩,喘息着仍手持着剑指着野老,气急败坏大呵道:“我把她交托给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疏忽大意,梓潼去驿仙院伤了她,你说你不在,我不怪你。可这次!这次你又在做什么?!”

“你明知驿仙院的人身上有咒术,擅离的下场就是死,为什么不拦住她?”子悠大声质问道。

“都是属下失职……。”野老跪地哀求道:“大人恕罪!”

“子悠……。”从嘉不顾一切从他手中将剑夺下掷到地上:“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

哪知子悠两眼一翻,身子向后一仰,轰然跌倒在地,幸亏从嘉及时将他扶住接在怀中。

那子悠倒在从嘉怀中,额上竟是些冷汗身子不助颤抖,又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从嘉,又转眼望望已是涕泪交错,跪地不起的野老,伸手指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叫他走……离开青云宫……。”说完,便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野老见他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只知苦苦央求从嘉道:“如今叫我离开青云宫,我还能去何处?”

“我也不知如何同你解释……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从嘉心疼的望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子悠,对野老道:“不过他此次当真伤的不轻,等他好些,我来劝他。你先回去吧……不许对外声张。”说着,便在野老面前与子悠二人化烟而去。

你可能感兴趣的:(第七十七章 归)